才第一回说话:“倒是不这样觉得,豪商大户也不是蠢的。本来就是为了提高门第才结亲的,但是总归会发现衰败的勋贵人家是不能提高门第的。发现了这一点以后只怕就没人会这般做了罢——其实说起来,如今最豪富的南北商贾已经不意在与那些人家结亲了,人家只看重又有门第又有实权的人家。”
祯娘其实说这话很不妥,这里有一个问题——只有她家是做生意的。其余哪怕是身份最低的孙家姐妹,说起来也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出身。至于安家姐妹和李月芝就更不要说了,就是货真价实的勋贵人家。她这样说话真是极容易让人觉得她是在挑事儿。
不过玉浣说话也是欠妥了——‘但是人家儿女成亲退而求其次都能有些豪商大户呢’,若是没有祯娘在场,这样的话自然说得,但是有了她在场,这样的话就太冷人心了。不过祯娘倒是明白她应该是说了心里话,倒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所以她也不为这个生气。
正如玉浣是说的心里话,不是针对祯娘。祯娘其实也是说的心里话,并没挑事儿的意思。但她说话并不是肚子里过三遍的人,说出口才察觉到不对。心里只得苦笑:之前还说红豆犯了‘口讳’,现下自己还不是一般!
好在在场的几个看出几分意思来了,立刻缓解了尴尬,让祯娘说说自己要个什么如意郎君——人家梯子都架好了,祯娘自然顺着台阶下来了。思索了一会儿就道:“我想找个读过书,知情解意又听话的。”
不等大家疑惑她就解释:“这世间好男子少,况且看不见人心,所以干脆找个软弱些的,就是境况再差也就有限了。至于知情解意之类,总不至于两个人没话可说。”
第15章
鼎司费万钱,玉食常罗珍,吾评扬州贡,此物真绝伦。
——苏轼
秋风起,蟹脚痒。秋日里倒是最好吃螃蟹的时候,不过说起来现下却不是吃螃蟹的最好时候——这时候似乎是最后吃螃蟹的日子,也就是这几日了,螃蟹只怕就要下市了,如今上面上螃蟹格外贵了,还不好得。
但是玉浣却在这几日下了帖子,请姐姐妹妹们都去她的文杏阁吃螃蟹来着——姐浣谨启祯妹妹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我见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荡。只觉秋色已晚,今岁清景难逢。雨侵坏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数叶红之景竟未一赏再赏,就已流光抛去。因此欲邀众姊妹文杏阁一聚,食蟹螯,共赏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之景。谨启。
祯娘打开请帖念过一遍,问道:“这几日市面上还有螃蟹?已经不是时候了罢!又费银多少?”
将离听了笑道:“原来是玉浣小姐请大小姐吃螃蟹,这些事情大小姐不知道,咱们整日呆在家里的又如何知道。若大小姐真有些意思,就让叫丁香进来,她娘在厨房里面做事,这些事情也只有她知道了。”
后头丁香进来,果然知道地一清二楚,只听她口齿清晰道:“今岁年景不同,倒是还有螃蟹,只是也倒是快下市的时候了。至于价儿,这螃蟹不同自然价儿也是不同的。若是玉浣小姐请客,就算不是顶顶好的贡品那一类,也是一等的。这样的螃蟹今年总值七八分银子一斤,不过这个时候了,好螃蟹越发少了,只怕涨到一钱一二也是有的。姐儿若想更知道些,我去问我娘。”
祯娘摇摇头,她不过是一时想知道罢了,追根究底却没兴致。只是道:“既然这时候还有螃蟹,也让厨房采买些,晚间做出来。我倒是记得母亲爱吃一道“蟹酿橙”,也就是把蟹粉和少少的橙子汁酿在大橙子里,用酒醋水蒸熟,极是清新鲜美。今岁却还没食过,就做这个罢!”
第二日的螃蟹宴祯娘还未赴宴,但是晚间已经享用了螃蟹美食。等到第二日,正是旬休时候,祯娘让挑了一件袖口紧窄些的袄儿,手上不戴戒指,这才出门坐车去了盛国公府。
这些客人里头只祯娘不住在国公府里,因此她倒成了来的最迟的一个。文杏阁里头杯箸酒具、茶筅、茶具、各色盏碟不说,就是洗手的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都已经准备地妥妥当当的了。各个女孩子都坐在席上,只空了一个座儿留给祯娘,倒像是万事俱备,只欠祯娘了。
祯娘到的迟些,虽说是有缘故的,但是大家都想促狭她,于是便道:“这可不成,咱们眼巴巴地一直只等着你了,任凭螃蟹在蒸笼里头,再不让人端上来的!这时候要是不罚一些,我们可不认!”
既然是这般,祯娘便十分爽快答应替大家剥蟹壳——这时候小丫鬟们送上螃蟹姜醋等,然后又捧上蟹八件。这些蟹八件自然都是银制,祯娘自家也是。她倒是听苏州那边嫁女儿爱用金制的蟹八件陪嫁,但是这样的器具只能束之高阁的,因为金子性软,并不实用。
蟹八件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种,祯娘只拿了一只热气腾腾的螃蟹,垫之、敲之、劈之、叉之、剪之、夹之、剔之、盛之,手上灵巧,声音纷纷扬扬。忙活了好一会儿,完完整整取出了金黄油亮的蟹黄或乳白胶粘的蟹膏,又取出雪白鲜嫩的蟹肉,最后用小汤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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