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珉儿一时拿不定主意,清雅好心提醒道:“娘娘,听周公公说,皇上今晚的礼服是靛青色的。”她一面指向一套靛青色的飞鸟描花长裙,笑问,“娘娘您看这套如何。”
珉儿摇了摇头,林嬷嬷早就传话过来,今夜太后安排了她与皇帝并肩而坐,她若是穿戴和皇帝相同的颜色,必然招人话柄。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可她这个皇后还要做一辈子,不先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又要如何追求想要的自在生活。
“那一套碧蓝色的就好,这上头为何绣了白花……”珉儿看到那襦裙底下翩翩飞舞的白花,她很喜欢,就怕这宫里容不得。
“娘娘,并不是不能穿戴白色,只是、只是您昨日穿一身的素白,大白天里才是犯了忌讳。”清雅谨慎地说,“娘娘且放心,往后奴婢会严格为您把关,能送到您面前的衣裳,一定错不了。”
珉儿淡淡一笑:“就这一套吧。”
宫女们正要上前侍奉皇后穿戴,门前有内侍来通报,说是宰相大人偕同夫人得到皇帝恩旨,前来拜见皇后。
珉儿面上波澜不惊,只问:“要在岸上凉亭相见?”
清雅忙道:“娘娘,太后下旨,往后允许您在上阳殿接见宫外之人了。”
珉儿转身指向一套明黄色的凤袍,说:“先穿这一套。”
众人立刻会意,仔细地为皇后装扮穿戴整齐,外头宰相和夫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得到皇后接见的消息,一路从引桥走来,身上都微微有汗,而上阳殿宽阔清凉,一进门便觉得通体舒畅,但皇后很快驾临,夫妻俩不得不跪伏相迎。
珉儿在宝座升座,淡淡地道了声“平身”,阶下站起身的二位,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另一个是十年前拆散她们母女并虐待她母亲的女人,然而事实上,不论是秋振宇还是赵氏,对珉儿来说都十分陌生。
当年的城郊别庄,秋振宇除了每月几日到别庄向老夫人问安外,几乎不会出现在那里,而自己从不被允许见父亲,父亲也不会想要见她,秋振宇儿女齐全子嗣兴旺,怎么会在乎一个丫鬟生的女儿。
八岁那年珉儿第一次见到赵氏,母亲就被这个凶残恶毒的女人带走了,赵氏有多厉害呢,即便祖母是继室,也是她名正言顺的婆婆,可赵氏竟然指着祖母的面斥骂她无耻,毕竟那时候的赵氏,还是有皇族撑腰的郡主。
但珉儿记着的不是赵氏狰狞的嘴脸,而是祖母的一脸淡然,正因为祖母的冷漠,才勾得赵氏狂躁不已。
再后来,祖母带着珉儿去了元州,临走的那天,珉儿竟是出生后第一次见到父亲,再见面,就是这次被接回来了
“臣承蒙皇上隆恩,得以来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秋振宇煞有其事地说着,“请娘娘不必记挂家中事,臣的身体尚康健,将竭尽所能报效皇恩。”
空荡荡的上阳殿,依旧除了上首的宝座外空无一物,秋振宇和赵氏站在下面,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而珉儿不让他们抬头的话,连仰视皇后的机会也没有,此刻听得父亲这番表白,见他们又要行礼,珉儿也只淡淡地说:“免礼。”
赵氏方才进门后的清凉又被内心的焦躁代替,自从皇帝下旨将这贱种立为皇后,她就终日坐立不安,天知道秋珉儿会不会报复她,天知道她会怎么对待自己。那个贱人不是已经被册封一品诰命了吗,什么元州夫人,呸……
“宰相大人忠心体国,本宫深信不疑,眼下仅有一事要嘱咐二位。”珉儿虽然高高在上,但语调平和,似乎连用皇后之尊示下威服都不屑,因为底下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服从。
秋振宇忙道:“娘娘请吩咐。”
珉儿淡淡地说:“母亲将于后日动身前往元州,从此伴随老夫人左右,母亲已被册封元州夫人,从此元州老宅与宰相府再无瓜葛,没有祖母的召见,宰相府中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赵氏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的男人却在边上说:“请皇后娘娘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去打扰老夫人和夫人,臣也将备齐车马盘缠,送夫人前往元州。”
珉儿却道:“不必费心,宰相府中任何人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得靠近元州夫人。”
秋振宇怔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宝座上本是身材娇弱的女子,却满满当当地撑起了华贵的凤袍,那耀眼夺目的光芒像是与生俱来般,这是他的女儿?他生的女儿?
“皇后娘娘,您终究是秋家的女儿,难道从此背弃祖宗不成?”忽然,赵氏崩溃了似的,不顾礼节尊卑,怒声道,“天下人只知您是大人和妾身的女儿,这才是皇家该有的体面,娘娘怎么能做出这离经叛道的事,让自己变成一个私生女,让天下人嗤笑,如此皇室尊严何在?”
珉儿平静地看着她,问道:“难道夫人以为,如今的皇室还姓赵?”
赵氏一怔,边上秋振宇则把她往地上摁,连连对珉儿道:“蠢妇无状,望娘娘恕罪。”
可赵氏却被这几日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得精神萎靡,越是有人打压她,她越是要反抗,张牙舞爪地冲着珉儿道:“娘娘如今也是中宫正室,和妾身一样的立场,难道娘娘愿意看见皇上在外与贱人私下生女?娘娘打压妾身,难道不是打自己的脸?难道正室就该容忍小妾,容忍外头的女人?”
秋振宇恼羞成怒,竟一巴掌打在妻子的脸上,所幸此刻只有清雅一个人在皇后身边,不然这难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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