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却是李兰静的房间,“那好啊,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就自己跟她说清楚。”
杨泛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点头,起身就往那边去了。
李信也举步要跟上,我忙叫他:“此事他二人自己讲明白便是……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诚望,不如先坐下歇一歇?”
李信疲惫地一揉额头,向我苦笑,“杨远舟此人如何我不知道,但观其行事,不像是个明白人。阿静是我的妹子,我自然是很清楚的。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可我们家里这一辈的女孩子本就不多,姨娘也宝贝得紧,实在是把她娇惯坏了。她二人聚在一处,能把话说明白向来是很难,若没人看着只怕是不能成事的。”
我想想也是这样。
诚然我当时并没有说出让凌波替了娉婷的话,但仔细想想却也并不是丁点没有动这个年头,否则也不会让凌波下定了决心。我自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在此事上却始终拿不定主意。若不是凌波性子果断、立意要及时抽身,还不知道最后会闹成怎样。
我放开李信,“既然如此,咱们门外听着便是。倘若是在不像话……”
李信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走去。我一同走了几步,却发现那绿菡也跟了上来。不过也是无妨了,一个丫鬟应当是不会闹出什么事端的。
我们走到门口,恰好听到李兰静在屋里声泪俱下地斥骂杨泛,“最初你如何同我说的?你说你一定会救我的!你答应要救我,我才同意跟着和亲的队伍走的。可你现在和我说你不敢了、无能为力?你让我怎么办?我才不要嫁到那不毛之地去!”
“阿静,你该当知道……圣旨已下,国书也换过了……”杨泛期期艾艾地解释。
一路上李兰静都是一副病体难支的模样,能待在车上或是房中便绝不会出来走动,哪怕有话一定要与我们讲,也是细声细气的。今日她这样撒泼一般地骂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李兰静道:“圣旨早就下了,国书亦是早换过的,你那时不讲,怎么现在又记起来了?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的出尔反尔?”
“是我糊涂……从前不知天高地厚……阿静,听霍将军与李将军说,再有十几日,便会与突厥的使团碰面了。你都走到了这一步,若说不嫁就不嫁了……只怕又是一场大战啊!”杨泛有些着急。
“这么说起来此事还怨我了?”李兰静陡然拔高了声音,“他们自己处置不好的事,却要牺牲我一个小女子去,凭什么?”
这究竟是谁选出来的人?德行有亏便罢了,一点大义都不讲,简直……比娉婷更让人头疼。
李信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大步闯进屋中,厉声道:“我们处置不好?搭了数万人的性命进去,你还想怎样?都是亲如手足的弟兄,昨日还在你身边同你你说笑,转眼便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首……不,有具尸首在都是好的,多少人到最后……连一块遗骨都找不到!”
这一番话陡然使我想起了师父,一时间竟难过得屋里去阻拦他。
“可我又不是宗室女,为何要遣我去和亲?”被李信这么一吼,李兰静也不敢大声说话,却不服气地小声顶嘴。
“难道这江山就是皇室这一姓之江山吗?”李信怒斥。
李兰静立刻反驳:“这天下不是楚家的天下吗?”
李信一时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半晌都没接上话。
但杨泛似乎理解到他要说什么,连忙道:“可若是国之将倾,受苦的绝不止皇室这一家一姓。不管是天灾、叛乱、异族入侵,最先受苦的都是百姓,最后才轮到皇室。故而国家危难面前,不管皇室如何处置,但先要自救。”
这话倒有些道理,却与姨夫老挂在嘴边的不同。
“你少危言耸听,突厥蛮夷之地净是化外之人,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李兰静满不在乎地斥责他。
李信大约是懒怠与她再说下去,喝道:“事已至此,你别无选择!趁现在没有太多人知道,你乖乖把药喝下去,老实和亲。若是让突厥或是朝廷知道你这样……阿耶阿娘斥责都算是轻的,只怕会连累我们李氏一门!”
“求荣华富贵的时候知道把我推出去,现在却怕连累了!”
“你……”
眼见里面就要吵起来,闹出动静会惊动更多的人,我连忙进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闹下去,只怕旁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李信兄妹二人都气呼呼的,杨泛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一见我进来,欢喜得不得了。
我也懒得理他,只是看了一眼李兰静,只见她即便在病中,头上也还簪着一支用粉晶雕成的芙蓉花瓣和东陵玉叶片穿起来的步摇,玉质尚可,做工精致,只怕价值不菲。于是我道:“公主这支步摇很好看,可是父兄所赠?”
李兰静抬手掩了掩步摇,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一般盯着女子衣饰细看的,多半都是登徒子。
我有些尴尬。
倒是绿菡道:“这步摇是娘子上月生辰时阿郎赏下来的。”
“李相公倒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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