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就往府里走。师父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节干净有力,被他牵着让我很安心。姨夫从来不曾牵过我。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即便是父亲在,大概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只是美好的幻想没维持多久,我腹中忽然传来的“咕”的一声,瞬间让我陷入尴尬的境地。好在师父没有笑,只是关切地问我:“小子,你饿了?”
在外面乱跑一下午,哪里有不饿的?我不好意思地点头。
师父看了看手上提着的纸包,略微一犹豫,便递到了我手中,温声道:“还有些热乎,快吃
吧。”
我急迫地拆了纸包,只见里面躺着几个面饼卷成的粗长条子,我抓起一个就咬,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口中炸开,我仔细咀嚼,却尝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介(这)是什么?好好次(吃)!”我包着一嘴的东西,含混不清地道。
师父有些沉了脸色,“食不言寝不语,你姨夫没教过吗?”
一提姨夫我就想反驳,可看着师父的脸色,我又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小声道:“弟子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叫天花饆饠1,里面卷的是和了天花蕈粒的米饭,拌上九练香。”师父又放缓了语气,“要
是你喜欢,以后你听话了,为师就多给你买几个。”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师父,就见眼前红影一闪,一个穿着大红袄子、牙色裙子的小姑娘便飞奔出来,用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喊道:“耶耶回来了!耶耶我的饆饠买回来了吗?”
“跑什么跑?没规没矩的!”师父轻斥一声。
那小姑娘才不情不愿地站好。我这才看清这小姑娘皮肤白净,样貌可爱,好像玉雪攒出来的一般。既然她叫师父耶耶,那他就是师父的女儿。
她的目光在师父手上转了一转,渐渐有些失望,然后目光转到我这里,又变得愤怒。“他是谁?为什么吃了我的天花饆饠?”
“娉婷,不得无礼!”娉婷,原来师父的女儿叫娉婷。
娉婷却不管不顾,对我道:“你是谁?为什么道我们家来了?耶耶给我买的天花饆饠,你为什么吃了?我求了爹爹许多日,他终于答应给我买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吃!”说着说着,眼圈已经开始泛红。
师父语气有些重了,“这是我新收的弟子霍徵,以后你要叫他兄长的,不得无礼。”
谁知娉婷一听这话,当即就哭了出来,“谁要什么兄长了?我不要吃了我东西的人当兄长!”
我慌了手脚,赶在师父生气之前,把剩下的天花饆饠包好递过去,“我……我不是有意的……还给你好不好,你别哭呀!”
“谁要你吃过的东西了!”娉婷一把挥开,哭得更大声了。
“那我给你买好不好……”我作势要掏钱,却忽然想起我身上真是分文没有,摸遍全身上下也只
找到了我脖子上挂的一个银锁。本来我就不喜欢在身上戴东西,姨母一定要我戴上,说是保平安的,正好我趁机送出去。于是我摘了银锁,递到娉婷面前,“你别哭了……虽然我没有钱,可是我有这个,换了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天花饆饠的!”
闹到最后,娉婷好歹是不哭了,也收了我的银锁再不肯给了。后来师父开玩笑般地告诉我,以后不能随意将有自己名字的东西送给女孩子。但我后来身上也不会带过多的东西,想送也没有了。
寄名锁旁边的是一把戒尺,还记得我最初练武的时候师父让我在院中蹲马步,只要一有不规范,师父扬手就是一尺,疼得我上蹿下跳。
我也曾想过就此放弃,不练了。师父气得又狠狠打了我几尺,厉声问道:“你还想不想做大将军了?”这是我亲口说过的话,我反驳不得,只要咬牙再蹲。
除了练武,师父还逼着我读书,比姨夫逼得还紧,让我有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狼窝的感觉。我告诉师父我想做将军不想做书生,师父又是一顿好打,“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将军和莽夫武夫有什么区别?将军不光要自己会打仗,还要指挥千军万马打仗,打胜仗!你以为打胜仗靠的是什么?不是蛮力,是脑子!你不读书,连兵法也看不懂,拿什么跟别人比?”于是少不得,我又乖乖听话。
除了打我读书练武,娉婷小时候练琴不用心的时候师父也打。小时候我练武读书的时候娉婷会在旁边围观,娉婷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我也会坐在一边,韦德就是在对方挨打的时候好生嘲笑一番。直到后来我上过战场了,才不再互相嘲笑了。
戒尺旁边还有歪歪扭扭的手稿,有我替娉婷抄的谱子,也还有娉婷替我抄的书——毕竟师父最不喜欢我俩互相讥讽,常常一气起来两个都要打,或是论双倍罚,这时候不互相帮着是休想过关了。
手稿边上还有一把木剑,那是后来开始选兵器,我一眼就看中了武器架上的长剑,师父劝我选长兵器我却坚持不愿,一定要练剑,我人小举不起铁剑,师父虽然骂了我几次,但到底帮我做了一把木剑,先让我练招式。
我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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