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了酒和烧鸡,苏浪直接翻墙把曹旦与王苟给叫了出来。那两兄弟是这两年同在无忧客栈做事的伙计,因为自己能喝能打,两人都认了他做老大。
海宁镇本身就是坐落在湖水边上,地貌平坦均势,四周崖顶开阔,也不是什么峭壁。
点燃火堆,吃着烧鸡,酒过三巡之后,苏浪就将下午的事告诉了两个好哥们儿。
“哼,这个陆香云,就为了个梅山剑宗的入室弟子,抛弃了两年的感情?真是看走眼了,大美人儿,终究不是那么好追的。有些无法逾越的东西,早早地注定了两个人之间的眼界和格局。”王苟叹息着说道。
“看不出来,你也是情痴啊,平日里看你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等话来?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无法逾越的东西。”曹蛋说道。
“去,这不心知肚明吗?什么王爷娶农女,秀才攀高枝,装孙子骗爷爷的事儿,谁不会幻想?老子还不信,王爷能把狗摁上床,皇帝能把猪给强jian了。”
“世俗都说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不讲究门当户对,可事实上呢?大门里塞个小门,就是个“回”字。门大的有张大口,门小的是张小口,亲个嘴都像是在吃人。”
“地位,权势,金钱,名誉……这个世界,实际上就是一个一个的圈。这个圈里是狗,那个圈里是鸟,这个圈里是蚂蚁,那个圈里是象……”
“我要是真讨媳妇儿,就先看她在哪个圈子里,看看自己有没有进入圈子的可能,或者说让自己的圈子与那个圈子产生桥梁般的联系。”
“追女人,得用屁股去想脑袋的事。如果连你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就开始幻想未来,多半是穷山恶水之旅。”
“如果一开始就用脑袋去幻想屁股,一交往就抱着上她的心态。我去,真他|妈的当自己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狗jiao配之前都得闻闻气味儿呢。”
……
听着曹蛋和二狗那些话,苏浪心中早就感到十分意外。本以为他们会痛骂陆香云与梅尧棠一番,好让自己解解气。
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被骂得鸡飞狗跳的混蛋,居然能说出这样粗鄙但又不失真见解、真性情的话来。想来是他们多少也经历过,只是自己与香云的这两年,把他们的感情世界给忽略了。
果真是同时天涯沦落狗,酒不醉人人自醉。
要是依照往日,两个人没有按照苏浪的心意说话,早就几棒槌敲过去了,只是今晚,哥儿几个吃得开心,两个好兄弟心中也是各有委屈,
“混混怎么了,混混就不会体谅父母?混混就不会自力更生?混混就不会有心爱的姑娘?混混就没有抱负,不想为家为国……”
“就是,有哪家的子女不想光耀门楣,成为父母的骄傲?有谁不想步入山门,修成道海宗师?猪都知道拱花儿,牛都晓得拉屎。老子还要做宗主,当皇帝呢。”
“呜呜。。呜呜。。”
说到动情处,两个人居然痛哭起来。
细细想来,有人讨厌贫穷,因为它不能给自己带来尘世里哪怕最简单的爱情;有人讨厌低贱,因为它不能让自己得到最基本尊重;还有的人讨厌恶疾,因为它阻绝了自己实现最初的抱负的可能……
也许,当人们得不到人间最普遍却又最需要的温暖的时候,就会感慨命运的不公吧。
这样想着,心里忽地涌上一阵安慰,倒也变得颇为释怀了。
但两人之间上天入地、狗飞鸡跳的话,苏浪并不完全认可。
苏浪有些郁闷,本来是自己喝酒泄愤,倒是把这两个家伙早早地灌醉了。
他也随即躺在了草垛之上,静下心来,看着满天繁星,听着蛐蛐聒噪的声音,真是乾坤无限,自由无限。
……
……
“呜呼!
尔来四万八千岁,仙缘情路两不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千金散尽还复来,会须一饮三百杯。
时光荏苒,镜影匆匆,朝如青丝暮成雪。
世事如棋,人生如梦,多少楼台烟雨中?
陌上飞雪又一尺,霁雨两岸长歌哭。
谁能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怎一个破字了得?!”
正当苏浪快要睡着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歌声。他猛地坐了起来,愣是听了好一阵。那首歌不知被哪位大能唱了一遍又一遍,放佛在呼唤着什么。
苏浪能够在醉酒的时候被惊醒,是因为这首歌,字字都唱进了人的心灵深处。尤其是那一句:谁能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怎一个破字了得?!
虽然自己远不如歌声中那般沧桑与超然,但每字每句,放佛为自己而写。
等等,这首歌,好像在哪儿听过!
想起来了,是两年前那个梦中,三清公所唱的歌。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苏浪开始兴奋起来,立马追随着声音而去,只一会儿,便在悬崖边发现唱歌的老人。那老人盘在大石之上,似有仙云盘绕,背对着苏浪。
“前辈,敢问此曲,是从何而来?”
老人立即停止歌唱,没有回答苏浪的话,反问道:
“《斗转星移》那本书,全都看完了?”
苏浪微怔,很是惊诧。
“前辈认识我?”
“何止认识?”
“那,前辈能否允我上前一望。”
“你先回答我,书看完没有?”
“看完了。”
“最后一页也看了?”
“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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