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眉心轻蹙。
“还未探明她们离开后去了何处吗?”
屠白沉吟道:“所有线索皆被人刻意抹去——就连出走的那一条,也仿佛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
宇文凉淡淡看着他:“你知道是谁。”
“利安。”
果然。这世上应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想到什么,宇文凉眸光一冷:“你暴露了行踪。”
屠白自知理亏,当即跪下:“是卑职办事不力。”
宇文凉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木木,手放在匕首上:“所以你才花了六天时间从私狱里脱身?”屠白根本没有脱身,是利安放他出来的。
“卑职以为,利安虽非良善之辈,但说出的话并不诡谲。”顿了顿,“且他们暂不知晓此处。”
车前的任何城镇,尤其是位于边塞重要位置的且兰,皆有利安的人。何况入境的文书都要上报给国主,利安身为将军,率先看到实属自然。
宇文凉神色不变:“继续。”
“利安说,将军您本不该带木木回来,但如果来了,不若和他做个交易。”
木木听见自己的名字,嘴唇紧抿。
宇文凉将手放下:“他现在人在何处?”
“都城迟丽。”
从且兰到迟丽,快马只需三日。宇文凉原意是为木木租一辆马车,却被她拒绝。
“我要骑马。”她迅速说出自己的要求,“成年母马,枣红色,速度优于耐力。”
宇文凉垂眸,将她的手扳开,牵起放至眼前,轻轻吹着气。
“你再握下去,手掌就该被指甲掐出血了。”
她没有将手抽开,只是执拗地望着他:“我要骑马。”
宇文凉温柔一笑:“好,我们立刻就去选马。”他轻轻握住木木的手,将她带至身边,“但在选马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恩。”
“你再见到他,会害怕吗?”
“……我不知道。”
“如果有危险,你能自己想办法先离开吗?”
“不能。”
宇文凉点了点她的鼻尖,似是在责备她的不听话。
“那你觉得,你现在神志清楚吗?是真的想见他,还是见到他,从而知晓一切?”
木木沉默片刻:“我想知道一切。”
“纵然其实你原本就记得,却因某些原因故意忘记?”
“是。”她抬头,“尽管我曾想忘记。”
宇文凉伸手将木木的眼睛捂住。
“你在梦里都梦见了什么?”
木木闭上眼,慢慢道:“沙漠、依米花、阳光、以及绿洲。”
“那我们就先去沙漠。”宇文凉将手移开,亦闭上眼,去吻木木的额角。他的怀抱很暖,却不滚烫,是那种恰到好处,能令人昏昏欲睡而不觉窒闷慌乱的温良。
世上再无如此心安之处了。
觉察到木木的平静,宇文凉舒了一口气。
他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在向利安提出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找到自己的答案。”
利安的心思,宇文凉约莫能猜出一些。他既然能从孟拜的一干儿子里脱颖而出,必有其过人之处。但在那样的家庭,这种长处还不知是福是祸。
交易他不介意接受,但要以他的方式。
两人到达迟丽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
入夜似只是一瞬的事。
此刻的迟丽,正如她的熙国名字,美得不像话。
道路是由车前特产的东陵石铺设而成。碧绿色的石块经过工匠的打磨,能倒映出天上的星河,步行其上,仿佛不在人间。街道两侧是整齐明亮的灯火,由外城至内城接连不断,商铺杂玩热闹非常,人群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若能站在迟丽的最高处俯视这座城,便能看到一朵盛开的依米花。
那里面藏着星河大千,灯火万家。藏着连日光都不可与之争辉的皓然月色。
都城不能骑马,木木便与宇文凉牵马而过。两人都将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担心会踩碎脚下的星空。
木木怔怔看着周遭的一切,喃喃道:“真是许久了。”
前生虽有耳闻,到底不如一见。宇文凉目露震撼。当时他匆匆而来,只看见了白日的迟丽。翠绿色的石板被日光照晒,尚算光洁,却多少失了柔和神秘之美。
他一直以为车前粗粝木讷,唯一可赞的不过只是打磨之技。原来只是他未遇见。熙国虽也有技艺高超的石匠,却无人能造出眼前之景。
木木低头看着碎光,下意识便走出一条路来。
宇文凉没有说话,静静跟在她的身旁。
他们渐渐走向冷清。喧闹的人群被抛在身后,灯火不再通明。唯有一地星光相随。
直走,然后向右走,又向左走,走到路的尽头。
入目处是一道破旧却紧闭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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