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天上的太阳只管散着他的金芒,并不会回应她。
云霄影影绰绰地活在她苟延残喘的记忆中,禅机却是有血有肉,用体温包裹过她、活生生的恋人。看的时间太长,眼睛有些受不了,她收回目光,“谁都不能和你比啊禅机....”
皇上的病情有好转,最近两日已经能够上朝。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件喜事,龙体康健与否和朝廷的关系,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过两日便是腊八节,太后做主,今年的腊八节在宫中设百岁宴。宴请盛都的百岁老人入宫同庆。
太后已经是古稀之年,皇上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这种年纪的人都希望有自己有长命百岁的福分。
皇上算得上明君,倘若没有当年上宫门那件事,他的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污点。
皇上本不太赞同,可是出奇地太子居然与太后一同非常坚持,也只得由太子安排去了。
皇上口谕下,太子双手交叠抵于额前,缓缓下压,那明黄的四爪蛟龙袍凹出狰狞的龙头,“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交叠的双手下,薄唇不易察觉地勾起。那双眼睛却冷得胜过殿外翻腾的寒风。
太子从乾安宫出来,往东宫去。东宫在望,太子的脚步微顿。前面稍远的地方,那抹朱红白缘的身影正慢慢前行。阿绯背对着他,太子身后的太监想要高声唱名,却被太子拦下了。
他盯着阿绯的背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的出现,就是时刻在提醒他那日阿淳口中的话。
那天,阿淳那么小的孩子,跪在他的书案前磕头,“父亲,阿淳有话想要和父亲说。”
太子坐在云头案后,手中忙着翻阅奏疏,“有话起来说。”
阿淳却不肯起来,“阿淳的话会惹父亲生气,所以阿淳不起来。”
“那你跪着说吧。”他以为阿淳又犯了错,却原来不是。
阿淳说他看见太子妃和夫子在一起,阿淳说太子妃和夫子两个人把旧书楼的门关起来,他们躲在里面。
“阿淳看见,母妃抱着夫子,夫子亲了母妃....”
忽然,朱笔被大力地投掷在案前!
上首传来太子的怒喝,“你在胡说什么?!”
阿淳眨着眼睛,黑亮的眼睛里透出水光,“阿淳没有说谎,阿淳躲迷藏的时候睡着了,睁开眼就看到了...”
“还有谁看见了?”阿淳被太子一把拽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吓人的父亲。阿淳的身子抖了抖,说话都要不利索了,他使劲点头,“只有阿淳看见。父亲,母妃是坏女人...”
太子却忽然笑了,那笑却将脸上的阴霾越积越重,“唐绯...你果然没变。从前是云霄,现在又是岳君默....”
阿淳被太子捏的有些疼,“父亲..阿淳疼....”
太子松开了阿淳,他看着他,“阿淳,带句话给你娘‘别把自己儿子当木仓使’。”
阿淳低下头去,嗫嚅,“是阿淳不是娘亲....”
阿淳他朱震霆的第一个儿子。太子伸手替他抹去了脸上滑下来的泪,“阿淳很久没跟父亲念书了吧?”
阿淳点点头。
太子起身,牵起阿淳的手往上首去,“今日,孤教阿淳学一首新诗如何?”
“好。是什么诗?”
太子不答,眸中却滑过短浅的寒光。
太子没有继续入东宫,转身往相反方向去。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而得到的东西,他也不容许她背叛。从来只有他利用与背叛别人,别人却是万万不得忤逆他的心思。
“唐绯,既然你不长教训,孤不介意再教你一回。”
起风了,太阳渐渐隐去。天上飘起了雪沫,阿绯抬头,芳雪落凤眸,凉丝丝的触感一闪而过。过几天的腊八节应该能见到馋鸡。
她想好了,过节那天人多又忙,她要找个机会与禅机好好谈一谈,她会告诉他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阿绯,在雪落无声中盼着腊八节的到来。却不见身后与她背道而驰的震霆太子。
禅机遇见太子的时候,雪正借着风的威风助长自己的势头。
禅机与太子见礼,“下官岳君默,见过太子殿下。”
他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态,太子却没有叫起身。禅机没有起身,他保持着不变的姿态等太子的那一声起身。太子负着手,目光落在禅机交叠的双手上。
就是这双手,碰过唐绯....
唐绯也碰过这双手。
太子的蛟龙袍角被寒风刮动,在禅机的眼底翻腾,他的长眉微微攒起。
半晌,太子忽然轻笑,“岳夫子乃是孤身边的大功臣,何必如此多礼?起身吧。”
禅机摸不准太子这话的意思,“谢殿下。”
太子与禅机错身,脚步微转,停下来。他看向禅机,嘴角含笑,“再过两日便是腊八节,往年父皇喜欢在这一日考一考子孙们在学问上的长进。阿淳...就托付给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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