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绯皱了皱眉,太子这话不仅仅是冲着赵孺人的吧?果然,就听见朱震霆道,“太子妃贤德淑惠,有慈母典范,日后阿淳就养在太子妃名下吧。”
这对于赵孺人来说,有得有失。阿淳是庶出,若能养在太子妃名下,对他的将来大有益处。只是,作为母亲来说,赵孺人还是很不舍。
太子愿意,阿绯可不愿意,他是怎么看出她有慈母典范的?她才十七,哪里有这么大的儿子?
“太子,一盏茶而已,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们母子分离吧?”
赵孺人却知机不可失,立即屈膝谢恩,“太子教训的是,妾教子无方。阿淳年纪还小,倘能受太子妃教养,妾身母子求之不得。”赵孺人揽过阿淳,哀哀乞求,“望太子妃能收下阿淳。”
阿绯转念一想便明白赵孺人的心思。阿淳的眼睛很大,黝黑的眸子像是镶嵌了两颗圆圆的黑珍珠。阿淳仰头看着阿绯。阿绯亲眼看见赵孺人暗里捏了他一把,小小的孩子忽然向前给阿绯磕头,“请母妃放心,阿淳一定听母妃的话,会好好孝顺母妃。”
生于深宫的孩子,果然早早就尝到了勾心斗角的滋味。阿绯轻笑,她操哪门子心啊。反正这深宫如何,与她又有何干?她这一辈子,可能前半生爱过一个云霄太子,这剩余的后半生大概都忘不了那个和尚。
这辈子,与太子,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白捡别人的儿子,省了自己的力气,还帮了眼前的这对母子,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看着殿中跪着的赵孺人与阿淳,让她想起了自己和娘亲。
太子见她面有松动,遂起身,“既然太子妃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吧。”
皇长孙过继给了太子妃,当天便开口喊阿绯娘亲。她不太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怎么一转身就做娘了呢?总觉得很奇怪。
皇长孙戏弄夫子,将人气走的事传入了皇帝的耳中。太子请皇上意见,岳太师的学问无人可比,不知可否请赋闲在家的太师入宫专门教授皇长孙课业。
这种事,没有不可以的。
桐关将禅机送回了太师府,他与铃笙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太师的大公子。只能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太师夫人见到缠绵病榻的禅机,哭得不能自已,“冰天雪地的,你这是为了什么呀?”
禅机心有内疚,“让母亲跟着操心了。”
太师心里明白的很,却也不想多说,毕竟大儿子从小就没有长在身边。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有亏欠。只是,太师问了句,“君默你说实话,你这趟下山是不是....”
禅机撑着身子坐起来,君成连忙将软枕塞到他背后。
“是。爹、娘、君成,我...还俗了。”
岳君成张大了嘴,“啊?”
太师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惊讶过后,太师夫人一反平常,“还俗也好,当初娘就不同意你小小年纪出家当和尚。可抵不过你祖母....儿子,回家好!这眼看就要二十一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娘替你寻一户好人家的女儿...”
“娘,我大哥他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窗外的雪没有化,厚厚的压在梨花枝头,像是千万梨花开。
太师瞥了一眼岳君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行了,都先别说旁的了。来人....”
这时候管家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太师,宫里邵公公带了皇上的口谕来。”
太师皱眉,“人呢?”
“前厅候着呢。”
人都走了,卧房里瞬间安静下来。禅机将厚厚的锦被拉高,盖过胸口。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右腿有些疼,大概是那日掉落山崖时摔坏了。
他暗里用力,好在还能走,不严重。
他望着窗外的白雪压枝头,心里想的却是白衣惊鸿的阿绯。曾经无欲无求的僧人,一旦陷入情爱,一旦有所执着,要么神仙眷侣,要么疯魔成活。
纵然阿绯入宫,可禅机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他,还不想放弃。只要她的心里一天有他,他就不会放弃。禅机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是正常。也不清楚他肖想的究竟是他人的妻子还是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他不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与不甘。
阿绯嫁给太子,绝非世人眼中的单纯嫁娶。
太子、九贤王、唐万山,哪一个不是在利用她,哪一个不是居心叵测?
禅机,想入朝为官。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接近她。
他的阿绯,不应该卷进权术的争斗中。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了。禅机扶着墙壁慢慢出了卧房,屋外,一片白雪映青天。红色烛笼挑起在屋檐下,给这白雪青天染了一分红艳。
太师府前厅,御前太监苦口婆心,“太师啊,您可不能推辞。您要是不答应,老奴回宫去了,可不得吃板子吗?”
岳太师半闭着眼睛,“老夫老了,精力跟不上,脑子也糊涂。皇长孙,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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