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也能照顾她,景弈渊心中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踏实了不少,持起白玉梳,定睛为碧铃整理散乱的发丝。
象牙白的十指灵巧地在乌黑的发丝间流转,将其拢在掌心,景弈渊拿出银簪,在他白得温润的掌心与碧铃浓黑黛发的衬托下,簪顶的血红宝石更是娇艳欲滴。
这一幕让景弈渊心神有些恍惚,他朦胧觉得,这件事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而非第一次。
不然,他盘起她云丝的手法何以如此熟练,不费丝毫的功夫,在两人都未反应过来之时,素雅明媚的簪子已稳稳当当地插在她一丝不乱的鸦发间。
“咦?”碧铃惊奇地摸了摸脑后,方才还飘忽摇曳的长发居然真的重新变得整整齐齐。
她心中暗自佩服,九殿下小小年纪就会弹琴,擅书法,居然连绾发这种事也做得行云流水。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若等他成人长大,岂不是更不得了。
想到他长大,碧铃脑海中又蓦然浮起今日撞见的那位男子,隐约记得他自称本殿下什么的,莫非也是宫中的皇子。
思虑及他那张与景弈渊有几分相似的脸,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小殿下长大后,会不会也是那个模样。
拼命摇了摇脑袋,将那张眉目清朗却又带有几分轻佻的脸从脑中摇出去,碧铃心底自我否决,小殿下才不会长成那个模样呢。
不是说什么三岁看到老吗,看他现在就知道,以后定然也是那种冷冷不说话的人。
她听说凡人成年后都要娶妻,也不知道他这个性子,以后的娘子会是什么样子。
单手托腮,碧铃陷入无限幻想。
首先要好看,才能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相互登对。其次要性子软些,话多一点,他本来就话少,若两人都话少岂不更孤独。可也不能太软,他身为皇子要经历的风浪太多,须得内里坚韧才能伴他左右。
唉...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她软软糯糯长叹一口气,这样的姑娘,得上哪里去找呀。
“你在想什么?”见她老僧入定般蹲坐在哪里,景弈渊冷着脸,打断了碧铃的无限遐想。
碧铃如梦初醒般回神,看到的便是他微拧着的眉头,以及眸间隐隐的寒气。
唉......再次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虽然明知他这幅不苟言笑的模样是天生的,她还是不禁感到无奈。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和他说话,更遑论娶妻了。
可不敢将心底话老实说出口,碧铃嗫嚅着唇瓣:“没...没什么。”
纵然疑惑,他也只是背着手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碧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明明要比他大上千百岁,她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地怕他,真是没出息。
也罢,她安慰自己,瞎想这么多做什么,指不定人家若真有了喜欢的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冰山变成春水也不一定,轮得到她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再说,时间还早着呢,按照凡人情窦初开的年龄来算,碧铃扳着拇指数了数,至少也得等个五六年,还早着呢。
可时间不如碧铃所想,过得快得很,转眼树叶黄落,她最担心的时刻到来了。
景帝西征大胜,班师回朝。
且碧铃也是最近才知道,为了不影响战场上的士心,阖宫上下,居然没人将皇后去世的消息通报到边疆。
而御驾,正在一步步向皇城逼近,这一天,正在一点点到来。
九月初的清晨,天色初亮,碧铃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觉,便听见外头侍女的脚步声来来往往,似是在准备着什么重要的事。
躺在软被上的狐狸耳尖睡不着,毛茸茸的一团便一个劲儿往碧铃脸上拱,让一向浅眠的她也难以熟睡。
无奈地坐起身来,粗暴地将它拉扯到一边,碧铃睡眼惺忪地揉了揉一头光滑柔顺的乌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狐狸一开始挺犟的,现在变得越来越黏人,还时不时跟小殿下对着干,让她左右为难,两头都讨不着好。
观琴正巧端了洗脸水进屋,碧铃不解,含含糊糊问道:“外面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吵闹?”
“姑娘不知道呢,陛下率领的军队比消息里早到了十多日,正午的时候就要抵达城下,大家正在为小殿下准备去接驾呢。”
接驾?
碧铃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不行,她也得必须跟去看看,看那个狗皇帝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她才好对症下药。
“唉,姑娘你干嘛,鞋穿上呀,你还没洗脸呢。”观琴在后面不住叫喊,也没能拉住风一般跑出去的她。
顾不得那么多,穿不穿鞋对碧铃这种有妖力护体的人影响并不大,平日也只是为了好看正常,如今一慌起来,哪还惦记得上。
她一路风风火火闯到景弈渊的寝宫,生怕他已经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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