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又不光她偷,别人都偷,凭啥就抓她啊?她觉得很不公平,很不甘心。
杨文修在外面冷嘲热讽了:“自己不做违法的事,别人想给你穿小鞋,想抓你的把柄也抓不到。凡事都抱着侥幸心理,被抓到了倒霉了,就怪别人给你穿小鞋,自己咋不想想走个正道。”
春狗站在苹果树底下默默抽烟,也不还嘴。过滤嘴的香烟,便宜,一块八一盒,抽的烟屁股都焦了,只剩短短一个烟嘴,也舍不得扔,还要多吸几口。不像那有钱人,一根烟还剩一截没吸完,就往地上丢。不是做生意就是当官的。
他一连吸了两根烟,烟头都烧着手了,才恋恋不舍地把烟头扔了。
回到厨房去,他顺手拿起竖放在墙根的猎.枪,检查火.药、子弹和保险开关。罗红英被他这动作吓住了,顾不得流泪,连忙扑上来按住他手:“你干啥呀!你疯了!真要去杀人啊!”
春狗说:“杀啥人,老子去打野鸡。”
罗红英生气说:“大早上的打啥野鸡!这季节哪有野鸡,又不是秋天!”
春狗低头说:“我随便转转去。”
罗红英拦不住他,只见他扛着枪蹿出门去了。
锅里洗脸水还没烧热,罗红英擦了擦眼泪,往灶眼里添柴。大女儿金盼穿着昨天的脏花布衣服,蹦蹦跳跳的来了,说:“妈,我吃过早饭了。”
罗红英不敢转头,怕被女儿看见:“在哪吃的。”
金盼说:“在爷爷家吃的,吃的稀饭。”
罗红英说:“吃了就去耍吧。”
金盼说:“妹妹还没吃呢,一早上都在哭。”
罗红英说:“我一会去喂。”
金盼说:“那我去耍了。”
罗红英看她身上衣服脏的很,该换了,此时也没心情给她换。
算了,再穿一天吧。
洗脸水舀进盆里,她洗了脸,锅里掺一瓢水,煮开了,米下锅,才抽出空,去熊碧云那。杨鑫已经哭的脸脖子通红,罗红英把她抱回厨房,坐在灶门口,一边看火,一边解开衣服扣子,给她喂奶。火光照的婴儿脸红扑扑的,罗红英一边喂女儿,一边失声痛哭。
活着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懒,从娘家做女儿起,便勤勤恳恳。
她勤勤恳恳读书,每天走两小时山路去上学,放学走两小时山路回家。许多孩子嫌累,都辍学了,可她没有。全村只有她一个孩子肯吃苦,每天走在孤独的求学路上。冬天大雪封山,夏天要干农活,再苦再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好强,想读书,可惜家里穷,最后还是辍学。
结婚了,她想好好经营这个家。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煮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屋子,照顾孩子。喂猪放牛,除草挖地,插秧割稻、撒麦割麦。春狗懒,她一个女人,把男人的活也包了,拾起犁头学耕牛。她够勤劳了,她拼了命了,可还是养不活孩子,喂不饱这一家四张嘴。
吃得饱,孩子有屋子住,有书读,就是这么微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欠了谁,今生要来受这种苦。
勤劳能改变命运吗?
她一直相信那是可以的。许多穷人家的孩子,肯吃苦,把书读出来,进了单位,分配了好工作,从此脱了农皮。她公公杨文修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穷苦中挣扎出来的,做教师,每个月有工资。她也听过许多人读了书以后,进了银行,进了机关,进了单位,多么让人羡慕啊。
然而跟许许多多农村家庭一样,她连最起码供孩子读书的钱都凑不出。
金盼跑到厨房来,叫:“妈妈!”
看到妈妈埋着头在哭,她愣了一下,转身跑到熊碧云屋里,说:“婆婆,我妈妈在厨房哭呢。”
熊碧云叹了口气。
金盼转头过去哄她妈。伸出小手,她一只手拿着一小袋咬开的方便面调料包,往手心倒了一点:“妈妈,你要不要吃调料,给你舔一点。”
罗红英看她小手黑乎乎的,忍着泪道:“拿走。”
金盼说:“那我自己吃了。”低头凑到手上,像小猫喝水那样舔了几口,舔干净,拿着调料包又跑了。
罗红英起身盛饭,就听到屋后山上传来“啪”一声枪响。她连忙来到屋后,不一会儿,春狗就回来了,扛着枪,手里提着一只被打死的灰斑鸠,说:“晚上烧斑鸠肉,下酒。”
罗红英见他没跑去杀人,才放下心:“要吃你自己去烧!谁有心情给你烧!”
转身又回厨房了。
吃过早饭,春狗就在院子里,给那斑鸠拔毛。一只斑鸠总共也没二两肉,但这是难得的美味,春狗就好这口。
他心烦意乱,窝了一肚子火,除了吃,也想不到别的了。
两日后,罗永生让人放出话来,让春狗“必须要罚款”,说:“不交罚款,你女儿就别想上户口了。”
罗红英急了。
杨鑫出生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没上户口。先前一直说
喜欢九零年代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