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凌霜寒与柳扶风二人相对无言,坐在摇摇晃晃的金顶小轿子里。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凌霜寒先是开了口:“扶风,你瞧,咱们现在像不像先前刚入王府的光景?”
柳扶风苦笑着点头:“可不是,可是你我都再不像那时一般懵懂、单纯了。”
扶风很是愁苦,而凌霜寒却笑眼弯弯的撩起帘子观望外面的风景,好似她不是进宫,而是游园赏春一般。
“霜寒,你……你不难过吗?”扶风不禁问道。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凌霜寒合上帘子,含笑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义父满腹宏才伟略却只能屈居慕容岜之下,做一个小小的将军,实在是委屈了点。既然我现在能帮到义父,何乐而不为呢?莫说是入宫,就是教我上刀山、下油锅都甘愿。”说话时,凌霜寒的神态没有丝毫的不愿,一如往日一般恬淡。
扶风神色郁郁,想了想道:“婉儿……其实那天晚上你和将军两人在紫竹林里……我都看见了……”
凌霜寒闻言愣了愣,后又不以为意的笑道:“难怪,看见便看见了吧,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仰慕将军已久,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那你可知他也对我照顾有加,甚至……甚至……嘴边的话几乎脱口欲出,扶风生生的忍了下来: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与牧野北再无可能了,就让她保留那份回忆吧。
起码在她的认知里她和牧野北是相爱的,这或许能在她寂寥的后半生里增添一丝丝光彩,自己又何必生生捅破那层窗户纸呢?
话虽如此,可是心头还是好似被注满了水银一般,堵涨的厉害……
她从小虽然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这样被人当作一个物品似的送来送去,她想自己是真正懂得了物化女性的意思……
晌午出发,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待到接近黄昏的时候,两人已经抵达,并从皇宫的侧门进去了:非妻非妾、无名无份,只能从侧门进,即便是镇南将军府的人也不会例外。
门口一行守门的侍卫目送轿子进去,强烈的自尊心让她觉得所有人投来的目光都透露着鄙夷、讥讽。
两个老嬷嬷板着一张老脸,将二人拎下马车,毫不留情面的捏着她二人的胳膊转了个圈,周身都搜罗了一遍,确认二人均未带得兵器利刃,方才放她们进去。
凌霜寒很是顺从,扶风却觉得有些被冒犯。
两人当晚被安排进一个有些偏僻的院子里,虽然偏僻却收拾得很是干净,倒也不算太寒酸。
分属两间,相隔一堵墙而已。柳扶风住的那间叫留香园,凌霜寒的那间叫做留芳园,相差一字而已。
留香园门口的小太监很是机灵,同凌霜寒也见了礼后,便自主卸下马车上的行李,还一边把扶风往屋子里迎一边说道:“嘿嘿,主子。您第一次来这儿也不用拘束,权当自个儿家。”
柳扶风虽感念他的好意,却仍然忍不住抱怨:“怎么可能把这儿当家……”
“主子,您这想法可就错了。奴才觉得自己住哪儿,哪儿就是奴才的家。”小太监笑得谄媚,却并不惹人厌烦。
“这儿可是皇宫,是皇上的家。”
“瞧您说的,您是什么人?”小太监把身上的包袱工工整整的平摊在软榻上,不甚赞同的咋舌:“您日后可是皇上的女人,是天下女人的翘楚,皇上的东西不就是您的东西。换言之,皇上的家不就是您的家?”
扶风见他开解自己,开解的甚是卖力,再板不住脸,忍俊不禁道:“你这般能说会道的,怎么也得混个管事当当,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小院子里?”
“嗨。”小太监故意哭丧着脸呈上一盏茶来:“还不就是为了等着个好主子,如今好主子来了,想来我离当管事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叫什么名字?”扶风被他逗得呵呵直笑,吹着茶面上的茶叶末子问道。
“奴才叫小安子。”小太监敛了嬉皮笑脸的做派,恭恭敬敬回禀。
“小安子?行,我记住你了。”
主仆二人正相谈甚欢,院子里头一阵嘈杂。扶风心里困顿,还未等她指使,小安子先道:“主子您先坐着,我去瞧瞧外头是怎么回事。”
扶风安安稳稳的坐了,心里想这个小安子真是机灵,难道这宫里的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茶过半盏,小安子擦着脑门儿上的汗掩门进来了。
“外头怎么了?”
小安子犹犹豫豫的不肯说:“主子,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你若是再吞吞吐吐的不肯说,我才要生气呢。”扶风佯怒道。
“方才与您一同进来的那个主子,就是住咱隔壁间儿的内个……”
扶风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炯炯的问:“她怎么了?”
“皇上传召她过去侍寝……”小安子鹌鹑使得埋着头,还小心翼翼的瞟她的神色。
刚刚进宫就传召侍寝,这个皇帝的性情真是捉摸不透,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如此看来皇帝当真对凌霜寒喜欢得紧,牧野北还真是压对宝了。
此时的凌霜寒被裹在被褥里,被几个太监扛着往皇帝的寝宫方向走。
柳扶风觉得既来之则安之,浑不在意的继续饮茶,与小安子闲侃。
牧野北站在院子里看着通身寒光的一弯新月,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旸帝慕容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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