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挂了戏码的晚上,商雪袖无论自己上不上戏,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后台坐镇,这两个龙套是昨晚出了纰漏的。
商雪袖放下了茶杯,那托盘在桌面上发出了“铛”的一声,虽然不响,那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商雪袖道:“谁先说。”
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开口,商雪袖冷哼了一声,道:“明明犯了错,还想不认不成?是欺我不懂行么?”
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是没开口——昨晚的戏是小玉桃的《扈三娘》,这两个龙套一个是筋斗没翻利索,一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跑了神,多翻了一个,按照以往的班子,这不算什么大毛病,况且谁又能确定商班主一定看出来了?按照班子里的规矩,出了小漏子,是要扣钱的,万一她只是诈一下他们,他们还自己招认了,不就亏了吗?
商雪袖悠然道:“不说可以,但你们也别忘了,我是谁带出来的,我体谅梁师父年迈,不愿意劳烦他老人家看场子,却不意味着我就能容忍,这事儿若是轮到梁师父看在眼里,会怎么样做,也不消我说了吧?”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班主这话说的,练功的话我们也不曾懈怠,昨晚到底是什么毛病,还请班主教教我们。”
第九十章 开刀
“这倒有意思了!”商雪袖站了起来,青环心里一抖,就看见商雪袖嘴边带着冰冷讥诮的笑意,缓缓地却极其笃定的说道:“你,是翻筋斗的时候腰软了,下一个差点没翻起来!”她手指又指向了方才问话的这个,道:“你呢,本来一圈儿下来是五个,你却多翻了一个,幸亏小玉桃心眼儿灵活,看见不对了马上又挑了一枪描补了回来!”
她直盯着这两个脸色发白的龙套,道:“在我新音社里,有这样的纰漏,不是不行,就算我自己,都不敢说上了台就一定能万无一失,但是要好好警醒自己,下次务必不能再犯同样儿的错误!班规里面说扣钱,也就是这个用意!你们两个竟然心存侥幸,不但不反省昨晚的失误,反而还问我,当真是我小瞧了你们的胆子了!”
商雪袖重新又坐了下来,道:“新音社能有今日之名声,都是仰赖社里的角儿们每日苦练,台上一丝不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误让人笑话。他们在班子里的身份地位可比你们高多了,尚且知道努力不辍。”她摇了摇头:“我不能让好不容易经由各位角儿建立起来的响亮名声,毁在你们这样的龙套手里。你们,我用不起,自然了,六爷当初厚道,就连龙套都签了保契,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的,去管头儿那拿了钱走人吧。”
两个人呆在了那里。
就连青环也有些发懵。她知道,新音社在上京打响了名头以后,姑娘的安排便是隔一、两个晚才上一次戏,没戏的晚上姑娘会出去到别家戏馆儿看戏,有戏的晚上即使没姑娘的戏份,姑娘也会雷打不动的在后台坐镇。第二天这个时辰会叫人来说戏,多半都是和来的人讨论这里该如何演,那里又该如何改动。姑娘说过,明剧还是个新东西,很多地方,只能慢慢摸索着来,边演边改。来的人里也有的是前一晚出了纰漏的,姑娘一般会告诉对方注意一些,下次不要再犯,也就是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直接就辞掉了,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噗通就瘫在了地上,一个人明白的快,急忙向商雪袖哀求道:“商班主,我、我是猪油蒙了心,还存了您不懂武生这行、不一定能看得出来的念头,就这一次,您饶了我吧!已经快年关了您让我去哪儿呢?”
另一个人想了想却站了起来,又把旁边那人硬拉了起来,理直气壮的道:“商班主,萧六爷是和我们签了一年的保契,即使您现在就把银子结清了,也还是没到期限,况且您定的班规里也没说台上出了纰漏就能辞人!”
商雪袖走到了门口,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道:“这是自然,不过来年是不是还签你,可就由我说了算了。现在距离年底也没多少日子了,距离这一回的契约到期,顶多也就两三个月罢了。我劝你别打赖在新音社的主意,不如拿了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找个下家。不然真的拖到开春,各家戏班子人手都够了,就说不定你要多花好几个月才能找到下家了!”
旁边那个被他拉起来的人正重新要跪下,却又被他阻拦了,虽然神色变了变,但仍是道:“你就不怕我跑到别的班子,把戏都说给别家?”
旁边那个人这下脸是真的白了,挣脱了大声道:“我求求你了别说了成不,这种出卖老东家的事情做不得。哎,我真是被你坑惨了!”说罢转了头道:“班主,我……我自己不争气,这就走了。”竟然推门就出去了,剩下那个站在那里,却还梗着脖子不走。
商雪袖道:“我不怕你把戏卖给别家,别家能演,我却是演的最好的。况且……”她带着蔑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道:“你若勤快到每场戏都知道怎么演,也不会昨晚出了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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