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转头看着台上。
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到了“拷红”一折了,这出《西厢记》也即将唱到尾声。
萧六爷却不能不管,只能略有些恨恨的沉声道:“去跟娘子说,让她不必这么操心。”
丫头倒是有些怕萧六爷这副样子,怯怯的施礼下去了。
这场拷红,九龄秀演的极为出彩,尤其是躲闪棍棒的身段,楚楚可怜中又显得灵巧活泼,把红娘的小聪明和小心眼儿都演出来了。
李都守眼中有了这“一轮红”,越发看的酣畅淋漓,萧六爷却静不下心来了。
他斜瞥了一眼李都守。
时逢盛世,霍都就是这盛世里的文萃之地,也是全天下的戏班子都想来闯一闯的地方。
萧六爷大概七八年前来到霍都,为的就是在这南来北往交汇之地遍采曲音。李都守其人,他以前就听说过他的轶事,来到霍都后,更是没少打交道,尤其是在赏戏的时候。
这个人相貌看起来粗糙,心却一点都不糙,也不是不懂曲音之人,相反,还相当内行,对各地戏曲颇有见地。只是,这位李都守在懂戏之外还有一个要不得的毛病——贪花好色,而且只好女伶之色。而自从萧六爷来到霍都,李都守在好女伶之色的毛病之上,又填了一层更讨厌的,就是但凡他萧六爷多看一眼的女伶,哪怕原先无意也要据为己有。
原本萧六爷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反感的,很多女伶觉得做个都守后院的姬妾,总比做个天下间居无定所、随戏班四处漂流的伶人要强很多。但伶人中也总有不愿为丝萝以托乔木的,男女情事本来风雅,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只是这李都守……
萧六爷正想着,听见锣鼓声戛然而止,这出戏已经落幕了。
李都守哈哈大笑,一只并不大的手掌“啪啪”拍着大腿,粗声道:“看赏!”
旁边跟着他的小厮立刻拿了红封,明显大很多的那个递到了早就在陈老板旁边等候的齐班头手上,小的一些被陈老板接过。
萧六爷也向身后示意,立刻也有人端了盘红封过去,同样也是份量差不多的赏赐。
他眉心尚未舒展,只听到李都守看向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齐班头,笑着问道:“九龄秀,可是九岁红的?”心中就一突,来了。
若说他萧六爷讨厌什么人,必定是粗俗之人强装风雅,但他更讨厌的却是李都守这样的,本是读书人,却强装出大老粗的样子。可恶之处就在这里,反而越发可以斯文扫地,不要脸的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
齐班头哪里会知道萧六爷心里在想什么,陪笑道:“李大人说的是。九龄秀正是九岁的时候红的。”见这位大人对九龄秀有些兴致,齐班头又道:“她是半道儿上来牡丹社的,那时她已经有了‘九龄秀’的艺名,在我这班子里,也就呆了三年,不过是在小地方有些名气罢了,哪能和霍都的角儿们相比。”
李都守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和六爷阅戏无数,今晚这出南腔的《西厢记》的确不错。”他摸了摸胡须,从腰间又解下玉佩,额外丢到齐班头手上:“红娘也很不错,赏九龄秀。”说罢回头看着萧六爷,道:“六爷不再多赏赐些?”
萧六爷听出来他的口气里带着意味深长的询问,倒无意与他争锋,也无意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伶争取什么,说不定九龄秀自己个儿还心甘情愿呢!于是只摇摇头道:“李大人果然慧眼识珠。”
李都守放声大笑,道:“恐怕六爷的宝眷对你有遗珠之怨啊!”
萧六爷淡淡道:“李大人说笑了。”
两个人突然达成了奇妙的默契,李都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冲着萧六爷一拱手道:“今晚真是兴尽而归,我先走一步。”说罢带着小厮扬长而去。
陈老板和齐班头急忙跟在后面,毕恭毕敬的送出了大门。这时萧六爷已经带着楼上的女子走出了正厅,四个小厮抬着轿子正在那候着,萧六爷扶着女子上了轿子,才客气的对他们两个人拱手道别,不紧不慢的如闲庭信步一般,跟着轿子去远了。
陈老板才松了一口气,对齐班头道:“班主大喜,看样子今晚这戏,入了贵客的眼了。”
第六章 齐班主的野望
齐班头脸上的喜色收也收不住,满面笑容的道:“多亏陈老板给我们这小戏班这么个机会。您看,明天晚上的戏……”
陈老板是什么人,迎来送往早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着齐班头兀自沉浸在贵客厚厚赏赐的喜悦里,心里道:“《西厢记》入了贵客的眼,我看九龄秀八成也入了贵客的眼了。还不知道你这戏明晚演不演的起来呢!保不准明天一台轿子抬进都守府的后院儿,明晚大家就都喝喜酒去得了。”但嘴里却边恭维边挽着齐班头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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