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既是探望伯母,也代阿姐传话,请伯母安心,不必再为阿姐牵肠挂肚。往后有机会,阿姐必定来探伯母,到时亲口恳求伯母恕她当日不孝之罪。”
前次乔慈带话,不过简单一两句而已,丁夫人想再问,乔慈也是不知详情。小乔这回却说的十分详尽。丁夫人听到女儿已经有了身孕,愣怔片刻,心里又欢喜,又慢慢酸楚,即便原有的那么最后一丝怨怪,也立刻化为乌有了,道:“我虽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她当日何以要抛下父母,竟跟了一个马奴私奔而去。只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只要她自己甘心乐意,那个比彘待她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你下回若再与她通信,记得帮我捎一句话,叫她好生养身子,我只要她好,我便也好。不要牵挂我,更不必这时候回来。她父亲的面前,我如今也还是提不得她半句。”
小乔取帕擦去丁夫人面上泪痕,附耳道:“伯母,实不相瞒,我既然南下了,若便宜,大约也会想法和姐夫阿姐见上一面。你有何要我捎带的东西,可提前备好。我若能成行,便帮伯母带给阿姐。”
丁夫人一怔,反应了过来,惊喜不已,忙点头:“伯母这就悄悄预备去!”
丁夫人心中郁结一朝得解,又知女儿已经有了身孕,病也好了大半,当即下榻起身。
仆妇见她一早醒来还病恹恹的,见了一面归宁的小乔,便精神健旺,走路也不要人搀扶了,都惊呆不提。
……
小乔探完丁夫人回来。得知父亲还留在书房,并未出去。知他应也有话要和自己说。便过去了。
书房里乔慈也在。父子正说着巨野城的兵事。小乔敲门而入。乔平让儿子暂时出去,道:“如何,你伯母可好些了?”
小乔微笑道:“伯母好多了。”
乔平点头:“如此便好。她从前待你如女。你堂姐不在,你这趟既回家,多多相陪宽解她才好。”
小乔答应。父女二人再说几句家常。乔平便从案格里取出小乔当日让乔慈带回来的那封信,搁于案上,道:“你的信,为父看了。”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小乔知道要进入正题了,注视着父亲。
乔平双手背后,在房里慢慢地踱了几步,忽然道:“蛮蛮,你实话和为父讲,魏劭可是虐待于你了?”
小乔一怔:“并无。他……他待我还算是好的。”
乔平仿佛不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皱眉道:“蛮蛮,你若真遭魏劭私下虐待,不要隐瞒。为父虽无能,但也不会坐视不管,任你遭受欺凌!”他的语气,听起来颇重。
小乔知道应是自己的那封信让父亲起了这样的疑虑。忙道:“父亲,绝无此事!君侯待我……处处合乎礼仪。我如今在魏家过的很好。”
乔平再端详她片刻,终于慢慢吁出一口气:“如此便好。杨奉当日回来对你伯父也说,幽州之行,魏家以姻亲之礼接待,徐夫人宽厚待人。慈儿所言,也相差无几。故我见了你前次叫慈儿带回的信,难免疑虑。既然如今魏家纳我乔家为亲,女婿也无凌虐,女儿你为何如此忧心忡忡,力劝为父未雨绸缪,要防范魏家日后要对我乔家不利?莫非你是探听到了什么风声?”
……
小乔两个月前来的这封信,对乔平造成的震动,其实可谓不小。
虽然此前,他也心知嫁女儿过去,未必真就能化解魏家对己的怨隙。但他从未真正想过是否会有那么一天,燕侯魏劭会无视婚姻盟约的存在,对乔家施加复仇的举动。
他被女儿的这封信点醒了,尤其,信中她的语气郑重异常。
乔平细思,想到魏劭十八岁时对付落入他手的另一仇家李肃的情景,不寒而栗。
当时李肃满门被斩于东海之滨,李肃本人遭凌迟,千刀之后被剁成肉糜喂入鱼腹。
十年前魏经父子固然是直接丧命于李肃之手,但当时,乔家也难辞其咎。
魏劭既然如此痛恨李肃,下了这样骇人听闻的狠手,没有理由仅仅因为乔家嫁去了一个女儿就化干戈为玉帛。
女儿是魏劭的枕边人,朝夕相对,对其人了解,自然要多余外人。
她不但有了隐忧,还出言提醒自己,则绝非杞人忧天,必是觉察到了什么。
从收信后的第一天起,乔平就一直在心里反复思量。此刻女儿回到了家,自然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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