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若有所思道:“记得曾同你说过,我死过一次,这是便是我尸身停放过的地方。尚未冷却的温热鲜血滴落在草地上,渗进黝黑泥土中,来年开成了这株奈何花。”
无妄似乎抬眸扫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出众的面容掩在幽暗灯笼光下,悲喜莫辨,幽怨不明。
“奈何花?”好像想到了甚么,鱼丸思忖一瞬,突然仰脸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仙界也有这样好看的夜光花,不过不是这样孤孤零零一株,有好多好多,热热闹闹地拥挤开着,照亮仙界的十方夜色。桃华同我说过,仙界本来没有奈何花的,是有个魔界的魔女到仙界来找甚么人,末了没找到,还把性命给搭进去了,她流下的血便化成了奈何……”讲着讲着猛然发现不对,脖子一缩,露出双下巴,“等等……雪颂,那个魔女……该不会是你罢?”
当空一轮明月如脸盆硕大,雪颂抬头望着在明月旁游走的浮云,但笑不语。
108 绿色的帽子
传闻中那个寻人不得反而搭上性命的魔女, 的确是她啊。
若没无妄在此, 兴许她会和鱼丸说道说道,吐一吐积压在心底几万年的苦水, 顺便将传闻中存在的不实之处指正。但, 鉴于无妄在此,任何与昔年有关的话题都有可能使场面尴尬,让好容易出现的和谐场面消失, 她还是不言为好。
浮云游走至月亮之上,将它遮挡住了,有缕缕不分明的光线透过云层照在地上,像十月初清晨的飞霜。雪颂将视线从浮云上挪开,低头看那株曳在风中的奈何花, 视线不经意从无妄身上略过,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下午无妄穿的是玄色衣衫, 后来衣裳上被鱼丸滴上一团油渍, 他便回厢房换了,换过的这身衣裳居然还是玄色的。
她若不曾记错,四万年前无妄偶尔还会穿黑、白、紫三色, 对玄色并不十分钟爱,如今却几乎只穿玄色了。
个中可能有甚缘由, 她得问一问。
“或许眼下问这个问题有些许的不合时宜, 但若不问, 我今儿个吃的饭恐怕难以消化。不消化便会辗转反侧,辗转反侧便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明儿个便没精神,这是个死循环。”道完这句毫无意义的客套话,她径直切入主题,“那么,无妄……你怎么老是穿玄色的衣衫?”
无妄原本是低着头的,眸光收敛不知在思索甚么,闻言缓缓抬眸道:“我原本不知道,只以为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看见柜子里清一色皆是玄色衣衫,便一直只穿玄衣。”深不见底的眸子锁在雪颂的眉宇间,鸦翅般乌黑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不露声色道:“直到前些日子,重新记起被遗忘的往事,我才突然想起来,许多许多年前,曾有人说我穿玄色最好看,她用吹捧的话夸了我一通,虽说曲意逢迎的成分甚多,仍旧很是受用。从那以后,我便只穿玄色。”
鉴于中途死过一次,没经历过复杂世事,雪颂还能记得大部分四万年前发生的事。无妄这样一说,她恍然忆起,那个曲意奉承溜须拍马说他穿玄色衣裳好看的女子,就是她啊……
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她转头便忘了,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还听了进去,从此后竟真的只穿玄衣……唔,雪颂觉得无妄有时候挺好诓骗的。
虽说他穿玄色衣裳当真最好看。
祥云重新动起来,有风迎面扑来,吹得鬓间的簪花摇摆不定。雪颂抬手扶正簪花,似笑非笑着对无妄道;“其实我不甚明白,神尊大人的记忆力在三界排得上号,据听说,十万年前发生的一件小事你也能记得。那么,记忆力超凡脱俗的你怎么好巧不巧地遗忘了与我相关的旧事呢?”低眉浅浅一笑,别有深意道:“莫不是不愿记得,故意以术法封住了,直到前些日子术法失去效力才重新记起。”
不愿记得?无妄翘起一只腿,懒懒搭一只手在膝盖上,坐姿有些不羁。嗯,的确可以这样说,他不愿、也不敢记得,所以才用术法将关于她的记忆封住。但,他不能这样和雪颂说,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个话题翻过去。
祥云向前挪了两里地,花草又生长繁茂,数不清的藤蔓缠绕在婆罗树上,细而韧的藤条间缀着淡紫色的小小花朵,忒适合做样东西。他停下祥云,让鱼丸和雪颂坐稳,起身往婆罗树林子里子走。
雪颂不解其意,直起腰探望道:“唔,停下来作甚?你去哪里?”
他在一片幽深绿意中回头,带着浅薄的笑意道:“看到那些开着小花的藤蔓了吗,我去扯些回来,给你和鱼丸编顶花环戴。”
鲛油灯明灭不定,光芒一时暗淡一时明亮,将人心跳也带得无法稳定。
鱼丸很欢喜,拍手道:“花环?那是甚么呀,帽子吗?”
小朋友涉世未深,有许多物件都没见过,雪颂抱过他,让他坐在她的膝头,柔声解释道:“花环就是用花花草草做成的环形饰品,同帽子差不多,左不过没有顶,帽子能遮挡雨水,花环却不能。”
鱼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我懂的,我在思骨河底拿水草给桃华做过花环,不单如此,我还用黝黑的淤泥给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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