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小哥见鬼一般盯着她看,犹豫着吐露一则实情,“女……女帝大人,现在……是傍晚。”他都开始值第二日的班了。
噫?已经到傍晚了?雪颂惊讶地揉揉眼睛,等提起精神才发现,方才她看的是西窗……啊,难怪她觉得这一觉睡得甚为充实,几乎睡了一天一夜,不充实才古怪。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如乌飞兔走,无妄不在魔宫的日子,雪颂过得舒坦又失落。舒坦在何处她能说得出来,失落在何处她却说不出。
一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没有目标,也不去幻想未来,像极了姜落尘家横梁上挂的那条风干咸鱼。
几日后的清晨,她正蹲在魔宫主殿前做监工,看工匠如何把粗糙的玉石打磨成栩栩如生的镇宅神兽,顺便画蛇添足地指点一二。当让工匠给镇宅神兽雕刻一对耳环的意见被拒绝后,她正掐着腰生闷气,身后蓦地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大人。”
尾音竟隐隐发抖。
她以为是近来当值的没眼力劲儿魔使,掐腰的手抽出一只,不耐烦地摆手道:“嘘,站远点,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看完后再说。”
那人并未离去,如磐石一般屹立原地,又唤她:“太奶奶。”
这世间的榆木脑袋有很多,但是屡教不改、过分恪守礼仪,死活要唤她太奶奶的榆木脑袋只有一个。
知否知否,你可知否?
她回头,故作冷静的瞥他一眼,“活过来了?”
虽在九里明挖空的躯壳中韬养神魂,知否却并未顶着他的脸,唇红齿白,弱不禁风,仍顶着自个儿吃软饭标配的脸蛋儿。他对着雪颂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太奶奶重恩,知否无以为报,唯有以您马首是瞻,更加尽忠职守。”
啧,死过一次还没变,说的话仍旧这样好听,充满了狗腿子气息。她挑眉笑笑,“起来罢,你是为我而死的,自然得让你活过来,不然,谁当我的狗腿子?”说到此处顿一顿,语气骤然变得阴沉,“还有——以后再唤我太奶奶,你便等着被一脚踢飞罢。”
明明是威胁的话,知否听了后却忽然泪流满面,雪颂有些怀疑——噫,他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自与樾辛一战后,风河便留在魔界没回去,雪颂特意寻了个大水潭给他栖身,好让它消化得快一些。毕竟它吞噬了刀枪不入的魔兽凛啊。
午后,姜落尘巴巴跑来找她,说是最近闲着没事情做,想编一本洪荒时代百兽的图集册子,预备将第一页留给风河,所以得亲自去看一看它长甚么样子,回来后好照实绘图。
她也有些日子没去看风河了,二人一拍而合,驭风便往风河栖身的水潭子飞。
她寻来给风河栖身的地方暨僻静又幽深,生长百年以上的老树环绕四周,造型各异的藤条缠绕树身,繁茂枝叶随风晃动,特别是那汪深潭,像缀在大地上的一只碧绿色眼睛,美轮美奂。
硕大的身子全浸泡在水中,远远看水潭里好像甚么都没有,见雪颂来了,风河才从水底游上来,探出大脑袋同她打招呼。
雪颂近来十分喜欢夸人,也很喜欢夸巨兽,抚摸着风河的大脑袋瓜道:“啧啧啧,我们风河越来越精神了,瞧这对犄角,瞧这只耳坠子,忒精神……”
大眼睛里布满水泽,风河“嗷呜”一嗓子,水泽便凝聚成水珠,顺着眼角砸进水潭里,溅起一团大水花。她不晓得风河是在哭,还是单纯的患有见fēng_liú泪症。望着砸进水潭中的眼泪,她突发奇想道:“我知道人类的眼泪是咸的,蛟兽的眼泪也是咸的吗?”
姜落尘正仔细打量风河的全身构造,闻得雪颂这样问,随口怂恿她,“你尝尝,看看是咸是淡,正好我把这条也写上去。”
要是搁在平时,雪颂决计不会让他的怂恿成真,但兴许是天意使然,亦有可能是头脑一时发昏,她竟然真的拿指头沾了点眼泪,神色如常地放进嘴巴里。
吮吸手指头,咂吧咂吧嘴巴,雪颂点评道:“不是咸的!甜甜的,唔,最后还有点酸酸的余味,挺好喝的还……”点评的话戛然而止,倏然睁大眼睛,她捂住狂跳不已的胸膛,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对姜落尘道:“我……我有个儿子?”
现今已不是当年众神皆存的时代,放眼三界,大概只有无妄还记得蛟兽的眼泪有甚奇特功效——治疗失忆。饮下蛟兽泪,便能将忘掉的记忆全部找回来,比甚么灵丹妙药都有效。
心猛地一沉,姜落尘下意识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记错了。”
心脏一阵一阵揪在一起,眼泪潸然而下,她扶住旁边的参天大树,强行稳住情绪道:“叔叔,你别再诓我了!父君封印的记忆我已全部记起,你还要再继续瞒下去吗?”
眸色一分分冷下去,姜落尘沉默良久,百般纠结过后,妥协地叹了一口气。
老魔帝临死前留下的遗言在脑海里反复闪现——“贤弟,我先走一步,陪颂儿她娘去了。我死后,魔界定会陷入混乱之中,你一定要等到颂儿重生,要帮助她夺回魔帝的位置,辅佐她、匡扶她,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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