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追着白兔跑了半里地,累得气喘吁吁,连根兔子毛都没拔到,便返回来继续折腾他的天灯。字是提好了,但他吃了两根糖葫芦,十根指头黏答答的,压根搓不出火花。朝那厢抱在一起的两位大人看几眼,老神在在地叹一口气,鱼丸委屈道:“娘亲,父君,你们别抱啦!快来帮我点蜡烛,我点不着火,天灯飞不起来。”
唔,当着孩子的面亲热委实不成体统,雪颂忙把手从无妄脖颈上挪开,搓出一团火花,高举着向鱼丸走过去。
整理凌乱的玄色衣袍,无妄心情大好道:“你方才唤我甚么?”
“父君啊。”鱼丸笑嘻嘻道:“你们没和好的时候我不敢这样唤你,怕娘亲生气。但现在你们和好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父君了。”掐着小肥腰看雪颂点蜡烛,一本满足道:“鱼丸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有父君,也有娘亲,再也不用去羡慕别人。”
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鱼丸却还要学着察言观色,这全是他们大人的错。点燃天灯,雪颂熄灭指间跳跃的火苗,弯下腰亲亲鱼丸,语气温婉道:“我们鱼丸最听话了,等会回到魔宫,我做糖油粑粑给你吃好不好?”
视线落在她亲吻鱼丸的嘴唇上,无妄加重整理衣裳的动作力度,俊脸简直比这方夜色还黑。
他们仨在人间停留一晚,逛遍了大好风光,看尽了火树银花,第二天凌晨,金乌之光普照凡界的山川湖海,才顶着黑眼圈离开。
无妄要去无生谷,雪颂和鱼丸要回魔宫,路途不相同,他们在云头上分道扬镳,并约定两日后再会。
然,没等两日时光过去,雪颂回到魔宫,刚刚把鱼丸哄睡着,满身的疲惫还没有卸下,无妄突然推门进来,压低声音道:“他睡着了?”
雪颂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透过窗子,疑惑不解地看向悬挂在天幕正中间的暖阳,惊讶问他,“你没回无生谷?”
从容不迫在她身边坐下,无妄道:“回了,差点还睡了一觉。”掏出罐药膏,又道:“不过,想到你膝盖上还有伤,我怎么都睡不着,从柜子里找出这罐药膏,揣进怀里便来了魔界。”顿一顿,望着她笑道:“且我有点舍不得离开你,只分别这么一会儿,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同你在一起。”
雪颂何时听过这样耐听的情话?遑论真心与否,九里明对她说过情话,渊笛也说过,因为他们都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所以她听了后并不觉得触动,相反,还有丢丢尴尬。
听了无妄的情话,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害羞与欣喜交织缠绕在一起,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甜丝丝的。几缕碎发飘在眼睛前面,甚是碍事,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由衷笑道:“唔,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如果你再晚半个时辰过来,估摸会在去无生谷的路上碰到我。”
日光透过窗子洒进室内,像被筛子筛过一般均匀,她与无妄相视一笑。
131 良辰何其好
鱼丸睡得很踏实, 平稳有序的呼吸声响在耳朵边, 没来由的令人心安。无妄拧开罐子盖,温声同雪颂道:“把裙子撩起来。”
心跳“突突突”加速跳动, 雪颂微微低头, 难为情道:“鱼……鱼丸还睡着呢,把他吵醒了可不好,不若去我的房间罢, 隔音挺好的。”
眼皮轻抬,无妄拿满含深意的眼神看她,“你想甚么呢?我让你把裙子撩到膝盖上,是为了露出伤疤,如此我才好帮你涂药膏。”
啥?涂药膏?雪颂觉得她可能傻了, 无妄手里捧着药膏呢,房间里也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他让她撩裙子, 肯定是为了涂药膏啊……打死不能承认想歪了,欲盖弥彰的睁大眼睛,雪颂故作镇定道:“没错啊, 我说的就是涂药膏,你手底下没个准头, 如果用的力气大了, 按到膝盖上的伤口, 我肯定会疼得喊出声音。如果我喊出声音,鱼丸就会被吵醒, 小孩子不比大人精神好,他昨晚一夜没睡,得好好补眠才行。”
用食指挑起块药膏,无妄闷闷发笑,给她一个你别解释了我甚么都懂的眼神。
雪颂掩唇咳嗽两声,抬头去看屋顶的雕花横梁。
从这天起,无妄就在魔宫住下了,丝毫不客气,俨然一副主人姿态。魔使们刚开始还很惊讶,不晓得仙界的神尊大人为何会在魔宫住下,见到无妄的时候皆诚惶诚恐,拘泥于他神尊的高贵身份,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后来见得多了,便习惯了,看到他时虽然还诚惶诚恐的,倒也敢靠近些,恭恭敬敬道一句“神尊安好”了。
魔宫有厢房一百二十间,高中低三档不同,无妄一间都不去住,非要赖在雪颂房中,顺便把她的床也分去一半。
按理说,前尘误会虽然尽除,雪颂与无妄之间应该还是要有所隔阂的,并且这个隔阂要存在一定时间,之后再慢慢消失。但雪颂并没这种感觉,她和无妄相处得很自然,自然到像是从未经历过那些复杂的往事,只如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亲密无间。趁着无妄睡着的时候,雪颂抽空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究竟这份隔阂为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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