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边:“醒了?”
“恩。”
“人已经埋了,我说他是对你图谋不轨,被我失手杀了。”
“对不起……”
“呵,你以为说个对不起就完事儿了?”法兰蒂斯用火钳从火堆中夹出来一块儿烧得通红的,缺了口的圆环。玉魄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惊恐的缩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不,不要……”
“由不得你说不要。”它的主人用温柔的可怕的嗓音说,“不好好教训,你永远都学不乖。”
“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主人,求求你别这样……”
“腿放平。”
“别……”
“我保证不伤到你的骨头。但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就别想走路了。”
银发的孩子颤抖着把死死搂着双膝的手松开,心惊胆战的伸出右脚——
莉娜今天早上眼皮儿一直跳,在东方人看来这是坏运气的预兆——好吧,昨天确实够不吉利的,可能主人在战场上呆久了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公爵阁下失手杀了平民却不折不扣是一桩丑闻。毕竟,现在已经不是贵族统治的时代了。不就是那个漂亮孩子被调戏了,至于活生生的把人打成马蜂窝吗?何况,那孩子还不算是个人。
但是,被主人单独叫到卧室时,莉娜的心还是狠狠地抽搐了。
银发少年安安静静地睡着,但从他皱着眉毛和鼻子的表情来看,恐怕是痛昏过去的。单薄的眼皮紧紧地挤在一起,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而这我见犹怜的美色在法兰蒂斯掀开床单后变成了无声的哀诉。黑色丝绸睡袍遮蔽不到的胸口和双腿上交织着血痕,暗红狰狞的伤口连看的人都觉得痛。视线再往下,看到的是脚踝上的一对镣铐,边缘的皮肉烧焦了,再边缘是水泡。莉娜心惊胆战地想,难道我是在做噩梦?那个曾经会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杯热茶烫伤的手指上药的少爷,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即使这孩子原本是只狼,就算是对待宠物,也不该这么狠心吧?难道战场真是个改变人的地方么……
但是,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莉娜很懂得有些事情自己不该开口过问。以前不是有个侯爵把自己的妻子活活打死了吗?听说那家的儿子是忍无可忍才杀死父亲,叛逃到军盟的。
“莉娜,我不在的时候拜托你照顾他了。”
“是。”
“他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他,还有……”
莉娜竖起耳朵。
“肉什么的,做得生一点儿。”
“恩。”
玉魄就这么昏迷着被装进马车带回了城堡,没来得及和法兰蒂斯告别。他在主卧室的大床上醒来,莉娜正坐在一旁的书桌上看账本——不知怎的,或许是对玉魄的同情激发了莉娜的母性,又或许是不放心城堡里各方的耳目,她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他。
之间如月光碎片的眼睫抖动一下,露出草色的眸子。玉魄静静的研究了一会儿天花板,又垂下了眼皮。
“要喝水吗?”
玉魄闭着眼睛,轻轻点头。
莉娜拿起手边盛着温水的杯子喂他,玉魄抬起头抿了两口,又倒回被子里。
“饿不饿?你睡了好几天了。”
玉魄摇头。
“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饭还是要吃的啊,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玉魄想说我只是刚醒过来胃还没感觉,不是故意绝食,但是他在发现自己插不进去嘴的时候,明智的放弃了辩解。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真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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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水痕系列构思了这么多年,我总是要把他们写完的
第8章 7 等待
要说日子过得也快。一个多星期玉魄就能下床了,只是走路还踉踉跄跄的。
比起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或者看窗外的风景,他更喜欢找些书看——看看在人的视角里,人是怎样的生物。当然,天性里他还是坐不住的,总要花上半天在城堡里来回转悠。
莉娜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如果有事就叫人看着他,生怕他摔倒了。
“莉娜姐,别把我当成是玻璃做的,我马上都好了。”少年不把她的担心放在心上,用语法别扭的句子说。
说也奇怪,那么严重的烧伤,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脱去死皮开始结疤。莉娜想,既然这孩子能从狼变成人,那么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了。但是对于玉魄而言伤好的太快并不是一件舒坦的事儿,天天又疼又痒,扰得他夜不安寝。
他知道这是痊愈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不久腿上就会只剩下灰白的痕迹,一如他每一次的鞭伤一样。结疤的时候再痒也不能碰,不然伤口长不好,以后逢天气变化还是会痒。也许是这副在人类眼中娇柔的容貌给了莉娜错觉,她总当他是不懂事儿的孩子,不自觉的发挥母性的温柔:“你那样子实在没法让人放心。”
好吧,长成这个样子又不是他能改变的,况且他并不厌烦她的关心。少年挑起了别的话题:“我想学做菜。”
“伱路都走不好,还说别的什么呢,别想。”
“我很快就会好的……”
“你学做菜干什么?”
“主人不喜欢军队上的伙食。”
莉娜无力的说:“后勤供不上材料,你就是会做又能怎么样?”
玉魄沉默了,就在莉娜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时,他又说:“我想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做。”
“你……好吧,我叫他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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