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大红灯笼高挂廊下,昏黄的的烛光映在窗棂子,与从前并无二致。
他微笑。
恰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婴啼响起。
是安哥儿,这小子养得结实,哭声愈发有力气了,听得他老子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进了屋门。
撩起宝蓝色的软缎帘子一看,他不禁哑然失笑。
明晃晃的黄铜盆子盛了热水,里头放了一个白生生胖乎乎的小娃娃,他正手脚并用抗拒洗澡,哭声能把房梁上的灰尘震下来。
安哥儿养得极好,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一节节跟莲藕似的,力气也大,盆里的水哗啦哗啦溅出来,湿了几个嬷嬷一头一脸。
宫人嬷嬷们见高煦进来,忙要见礼,他摆摆手,“先给安儿沐浴。”这天儿虽暖和了些,但还是需要抓紧的。
“殿下,你看我们安儿。”纪婉青语气抱怨,实际隐含笑意。
她迎上来,亲手伺候高煦更衣,并替他解下束发金冠。
高煦微微俯身低头,一只大手虚虚搂着妻子的腰,他听了忙帮儿子说话,“安儿聪敏,不乐意就要说出来的。”
她听了好笑,嗔了他一眼。
何嬷嬷手脚利索,三两下给洗干净了,安哥儿重新裹了襁褓,躺在父亲怀里,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儿。
“好了,莫要哭了。”
高煦亲了亲香喷喷的儿子,腾出一只手,搂着同样香喷喷的妻子,温声哄着。
“啊!”安哥儿没听懂,不过不妨碍他发表意见。
“这小子。”纪婉青刮了刮儿子小脸。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待吃过晚膳消了食,夫妻一起将儿子送到新屋子里,这才回屋歇下。
虽然还不能敦伦,但高煦还是搂着妻子亲香了许久,好不容易,二人气喘吁吁分开,他抚摸着她的背,温声道:“明日满月宴,孤已安排妥当,你如往常一般即可,无需担忧。”
“好。”
纪婉青对夫君能耐毫不存疑,侧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应了一声。
他掖了掖被角,“睡吧。”
安哥儿是皇长孙,太子嫡子,满月又不同洗三,当然大肆庆贺。
昌平帝早已下了旨,满月宴设在太和殿,遍邀朝中文武,勋贵宗室赴宴。
亲儿子的满月宴,高煦夫妻当然不会怠慢,次日天未亮,二人便起了,各自整装。
纪婉青的衣裳首饰,昨日便选好了,是一袭大红色底色明黄镶边的蜀锦宫裙,上绣了栩栩如生的飞凤纹样;首饰则是一整套嵌红宝凤凰展翅赤金头面,宝光璀璨。
她乌黑如绸的秀发梳起,挽了一个望仙九鬟髻,把一整套红宝头面戴上,换了衣裙,侧头往大铜镜方向端详。
佳人华服,这一身美则美矣,可惜很沉重。纪婉青轻松了一整年,一时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自小的贵女教育很成功,她举止从容,气定神闲。
这样可以了。
纪婉青收回视线,转出楠木大屏风。
高煦已经着装完毕了,正搂着儿子坐在软塌上,垂目低语。温声看来,他站起一笑,“很好。”
妻子丰腴了些许,与从前相比各有千秋,不过看她神采奕奕,他自欢喜。
时间不早了,高煦把怀里的安哥儿交给何嬷嬷抱着,细细嘱咐几句,与纪婉青携手出门,登上轿舆往太和殿而去。
这次林阳也去,他跟上次一样,领着一干手下伪装成太监,紧紧护着安哥儿的轿舆。
“皇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离得远远的,传唱太监见了,忙高声传唱。
殿中已满满当当,除了帝后及太子夫妇,其他人都早早候着了,一听见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响起,立即离席恭迎。
“诸位无需多礼,快快起罢。”
说话的是高煦,他与人前一贯表现温和,无懈可击,只是与在妻儿面前时相比,终究还是有些许差别。
玉阶通往殿门之处,空出了一大片矩形地方,将男女分割两边,男席在东,女席在西。
太子妃的位置,正在女席最上首之处,纪婉青领着抱了安哥儿的何嬷嬷等人,往那边行去落座。
旁边就是安乐大长公主,公主探头看了看襁褓,微笑与她说了几句。
再后面一点,就是魏王妃的座位。她这回倒有了名正言顺的位置了,可惜,大家都知道她不能出席。
纪婉青淡淡收回视线,皇后作的孽,怪不得旁人。
很多人用余光不动声色瞥了瞥这边,目光有好奇,更多的是艳羡。
古代女子相对弱势,不得不说,诞下皇长孙的太子妃,底气比以前足上太多。
举个例子,即便皇后是名义上的婆母,现在也不能轻易磨搓她。有太子有儿子撑腰,诸如从前用炭火的这种粗暴手段,现在已经不适用了。
皇家母以子贵,不是一句假话。
纪婉青对这些隐晦视线也不在意,反正基本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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