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夫人已经入土为安,小廉你节哀顺便,莫要悲伤过度。小五在你府上叨唠了也有数日,我这便将她接走了。小五,走吧。”
李五听到李继勉叫他,下意识地越过玄友廉向他走去,却被玄友廉拽住了袖子。
李五停下脚步看向玄友廉,后者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压低声音极快速地说了一句:“不要走。”
李五看他的神情,分明是昨夜跪在灵堂前乞求她不要离开的模样,顿时有些迈不开腿。
李继勉看玄友廉与李五拉扯起来,顿时面露不悦。他今天专程来送葬,就是想等送完葬后直接将李五接走,不愿李五在玄友廉身边多呆哪怕一刻。他知道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会将情感寄托在身边给予过他温暖的人的身上。他可不希望眼前这个丧母悲痛的男人把全部情感都寄托在他的女人身上。
他走过去,直接握住玄友廉的手,一边表情真挚地安慰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李五的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小廉,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觉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和小五就先告辞了。”
说完一把拽起李五道:“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
李五被李继勉拽着向前走去,回头看去,就见玄友廉依旧是刚才沉默哀伤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两人手牵手离开。李五不忍心再看他的面容,转过头去。
李继勉带着李五回到里仁坊的家,这才舒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顿了顿向李五道,“是不是很舍不得玄友廉?”
李五道:“啊?”
李继勉捏捏她的鼻子:“回了家就立即把同情心收起来,玄友廉是个大男人,他自己的悲痛应该自己扛,不须要别人的同情。你别同情他,同情出别的感情来,那我可饶不了你。”
李五听明白他的意思:“我没有,我……也不会。”
“那最好。”
李继勉大步向里走去,哈胡弩迎了过来:“小将军,小五,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李继勉道:“好,带我们过去吧。”
李五疑惑道:“准备好什么?”
李继勉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哈胡弩将两人带到花园内,就见花园正中摆了一个祭桌,之所以说是祭桌,桌子两边插了白幡丧幔,桌上还点了一排白烛,放着香炉。
李五道:“这是——”
李继勉道:“过去吧。”
李五疑惑地走过去,阿巴于将三柱香点燃递到她手里:“小五,你多少算是奎鲁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如今小将军替他报了仇,你给你师傅上三柱香,将这件事告诉他,也好让他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李五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眼眶立即就红了。她走到祭桌边,便见那祭桌上端端正正摆着一个牌位,正是奎鲁的牌位。
李五想起最后的时刻,奎鲁将缰绳塞进她手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追杀的敌兵,让她逃走的情形。
魏延马就是出卖玄晋大军消息的幕后黑手,是他出卖的情报直接导致了娄崆粮仓被袭,城池被焚。李继勉已经杀了带兵夜袭的禹开,如今又杀了幕后黑手魏延马,也算是彻底替当日死在娄崆的忠勇亡魂们报了大仇。
李五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将香插进香炉。阿巴于又倒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她接过酒杯,转身看去,就见李继勉、阿巴于、哈胡弩以及他们身后站着的十几名沙陀部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酒杯。
李继勉举起酒杯,浇在地下,铿锵道:“吾斩荆棘,吾踏山河!”
众人随他一齐将酒洒下,齐声喊道:“吾斩荆棘,吾踏山河!”
李继勉又倒满酒水,洒向黑土:“行向刀戈,血战不惧。”
“行向刀戈,血战不惧。”
第三杯酒洒下:“忠义不灭,英魂永存!”
“忠义不灭,英魂永存!”
三杯酒后,众人纷纷用力将酒杯掷在青砖上,瓷碎如血,崩裂四溅。
祭奠完,李继勉走到李五身边,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好了,不哭了。”
李五抽泣着,伸手抱住了他。
第二日李五一直沉沉睡到正午才醒,醒来后从婢女口中得知,李继勉怕吵到她休息,命令所有人不许靠近东院,连李十一想见她都被拦了下来。
李五怔了一下:“十一在家里?这时候他不应该在上学吗?”
婢女道:“小公子已经多日没去上学了。”
李五道:“为什么不送他去上学?”
婢女道:“奴婢不知。”
李五见问她是问不出来了。李继勉买回来的婢女只是用来伺候人的,并不会让她们知道他的行事,遂走出院子,找到哈胡弩。
哈胡弩道:“小五丫头,你可算醒了,这一觉睡得踏实不?我听小将军说你这七日都没睡过好觉,还是在家里睡觉踏实吧!”
李五想这根本不是家里睡觉踏不踏实,而是守灵本就不可能睡好觉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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