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发现她的方向是往灶房,犹豫片刻后,还是跟了过去。
红砖瓦房,窗棂间照入明亮晨光,墙角叠至人高的柴垛散溢木头香气,小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灶旁,正从一旁的大缸往锅里舀着水。
身长太矮,灶台又高,她只能踩着矮凳上下来回。
总算舀满水后,她盖上锅盖后,转身要下来拿什幺东西,眼一抬,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他。
「匡啷。」小姑娘手中的杓子掉到地上,他走上前,弯身捡起,搁到了缸缘。
见她僵立在凳上,莫名的,不希望她讨厌他、畏惧他。
半蹲下身,双手撑在膝上,将她困在身前和炉灶间,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眼睛。」他道。
小姑娘茫然看着他。
「看的出来什幺颜色吗?」
她终于肯将视线真正对上他的,金色日光落在她身后灶台上,小姑娘慢慢睁大了眼。
「不一样,对不对。」笑着,指着自己的眼,「可是,我从以前就一直认为,黑色的眼睛,才是不一样的。」
她伸出手,怯怯地,摸至了他的眼角,小孩的手指,温热而稚软,「看得见…?」
终于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语调青涩,带着些微口音。
「看得见,」弯身不动,看见在她脸上,好奇逐渐取代了生涩,「妳舅舅还曾问我,我看到的风景,是不是都是金黄色的?」
「难道不是吗?」她更惊讶了。
只能说,果然是舅甥吗,点了下她的额头,「请问黑眼睛的小姑娘,原来妳看见的景色,都是黑呼呼的呀?」
她因他的话被逗乐了,笑颜绽放,宛如草原上的银铃花,悠然随风摇摆,简单而美好。
灶房里,一人添薪升火,一人切菜烹饭,葱花爆下,持锅翻铲,油香菜香阵阵飘出。
她时不时抬头看他,表情一愣一愣,「怎幺了?」
她小声道,「姊姊说,男子下厨,不可以。」
他反问道,「为何不能?」
她吶吶道,「姊姊说,男子,做不来。」
小手指向樑上一大片黑焦的痕迹,想要证明她说的话,「那个,舅舅原本想要炸云吞,烧掉的。」
咳笑出声,「我保证,不会烧掉你们的屋子。」
芶上芡糊,烹好一道菜,夹起素肉丸子,送到她嘴旁,「来,尝尝看?」
她犹豫了一下,才咬了一口,随即因为烫,张开嘴,忙不迭哈气。
将丸子叉在筷上,递给了她,「味道应该比妳舅舅煮的好些。」
她坐到角落矮凳上,小口小口咬着丸子。
「好吃吗?」
她点点头,一脸心满意足。
日光大亮,菜餚已差不多完成了,锅水咕噜滚沸,才要掀盖,感到背后一股视线。
大甥女站在门处,长髮未束,微乱披在肩后,一脸木然的看着屋里的俩人。
半晌,她走了进来,朝他道,「有劳,剩下的我来就好。」
他将锅盖摆好,将位置让还予她,「很烫,当心。」
她头也不抬,拿起筛子捞着汤中的麵疙瘩,只是说道,「舅舅还没起来,您需要先用膳吗?」
看着小姑娘放下手中盛的半满的小碗,从柜里找出盘子,巴巴凑到姊姊身旁。
拾起挂在柴上的半湿衣衫,笑道,「我去喊他吧。」
***
饭后,友人打算先去铺子一趟,在故乡,友人家里世代从医,拥有一间药铺,目前交由掌柜管理,两名甥女平日开销用度,皆由此出。
大甥女亦在药铺从事,舅甥俩人一道同路,小院门口,少女仰头叮嘱着坐在马背上的妹妹。
总是清冷的少女说了许多,身后小姑娘认真听着,一一应诺,没有半点不耐。
只是马儿今天有些暴躁,他拉衔低声安抚着,末了,大甥女终于打住,最后故意以国语说道,「别去太久,早点回来。」
「好。」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大甥女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
对她们而言,他不过是见面不到一日的陌生人,却提出希望小姑娘能陪他到村中採买,儘管本人点头说好,身为姊姊的她,恐怕一点都不乐意。
春日閑,晴光好,山村傍湖而建,沿着起伏的黄泥路,翻过几处山丘,来到最热闹的街上。
早市未散,路旁摆满杂货鱼米,摊贩行人往来,多是与友人相似的相貌,肤色浅,五官小,个子不高,难辨其真正年纪。
置办好马粮乾草,在村中闲绕着,看见两名姑娘围在小摊旁似发生了争执,明明张牙舞爪,细软总是拉长语尾的方言,听在旁人耳里半点火气也无。
突然啪一声脆响,巴掌之后,两人竟当街撕打起来,几位大婶连忙上前劝架,年轻的摊主则是躲在边上,表情複杂万分。
不便多看,因前路被阻,正要绕道,就听一大婶操着国语骂道,「造孽,这可是妳亲妹的夫婿啊,妳怎幺说的出口妳喜欢他,当姊姊的勾引自己的妹夫,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知不知羞!」
策马往前,吵闹纷纷的声音逐渐远去,衣袖被人拉了拉,侧过头,小姑娘指向往左手边的一条小路,「去湖边。」
湖岸,有一座水仙庙,小姑娘拉着他,脱鞋踏入明亮洁净的主殿上。
庙中另有其他香客,见到他异族人的外表,只是匆匆一瞥,不若市街上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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