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总在外面跟人谈事,所以萧靖对“萧公子”三个字非常敏感。来人刚喊完,他便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双眼四下张望了一圈,率先看到的就是进退不得、手足无措的董小雅。
衣服已经披在了萧靖的身上。可能是被突然醒来的他吓到了,董小雅惊慌地退出了一步,红着俏脸又羞又急地道:“是奴家手太重惊扰了公子,请公子恕罪。
望着小雅姑娘楚楚可怜又不知该如何分辩的模样,萧靖的心中涌进了一阵暖意。他站起身来,却没有放下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而是用双手把它又紧了紧,道:“谢谢小雅。你没弄醒我,是外面的人把我喊醒的。呵呵,今天就是个开头,以后这种事可少不了呢。”
董小雅点头应道:“奴家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她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堂屋。这个低调又害羞的丫头,在面对萧靖的时候总会有点不知如何自处。
门开了。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胡子花白的中年人,一个挑着担子的小厮。
萧靖快步走到门前,行礼道:“请问二位是?”
中年人还了一礼:“这位可是萧公子?”
萧靖点头道:“正是。”
中年人恭敬地道:“在下是雅文堂的管事。我家掌柜听闻萧公子的报纸刊发,特命小人来向公子道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这个圈子里,到底还是有见机快的聪明人嘛。
萧靖微微一笑,道:“请替在下回复你家余掌柜,就说萧某谢过了,也承了他的情。他日,萧某定将登门致谢,到时还有要事与余掌柜相商。二位辛苦了,进来坐坐吧!”
小厮在董小雅的指引下把东西放在了院子里。中年人笑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店里还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回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两人麻利地来麻利地走,那节奏让萧靖想起了前一世的快递小哥。
“我看看都有什么。”萧靖好奇地打开了礼盒,只见里面码放着的有玉版纸、有宣笔,甚至还有一方名砚。
萧靖咋舌道:“这还叫薄礼?呵呵,余掌柜有心啦。”
他满面春风地哼了段小曲,又道:“小雅你知道吗,礼物的最高境界不是那些奢华的废品,而是有价值又有用的东西。送一份人家真正喜欢的礼物,好过瞎送一百份啊”
萧靖双眼放光的样子让董小雅有点不习惯。在她眼里,这人一向都挺淡泊的,怎么今天就跟见到了金山的懒汉似的?
很显然,萧靖的话还没说完。他从礼盒的下面摸出了两个小玩意,意味深长地道:“真正有用的,就好比这个。”
泥活字的字模?
而且,还是镜字和报字!
董小雅讶然道:“这两个字,好像是按照公子的笔迹烧制的?”
萧靖颔首道:“嗯,难为余掌柜了。我早上才发的报纸,他下午就把活字送来了,诚意满满啊。”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道:“小雅,咱俩打个赌?你信不信,这几天来送礼的绝不止他一家,咱家门槛早晚会被人踏破,你和小远都别想消停了。”
董小雅用力摇了摇头,柔声道:“自打奴家和小远搬来这里,公子说过的话,可曾有一句没实现的吗?既然公子这么说了,奴家自然是相信的。”
萧靖听了一阵感动,可感动之余又觉得好无趣。仔细想想,他便释怀了:说是打赌,人家姑娘拿什么和你赌啊?她本来就是寄住在你这里,吃穿用度也都靠着你,难道要和你赌“以身相许”么?
刚想到“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萧靖的心头便是一热。见时候尚早,他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自言自语道:“嗯,凡事赶早不赶晚,否则就夜长梦多啊要不,我今天就过去吧!”
一脸莫名其妙的董小雅还没开口,萧靖已快步走回了房间。没过多会,换上了新棉衣的他便急匆匆地跑出了院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京城,梅竹斋。
乔掌柜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那张报纸,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半个多月前,有个年轻人来过自家的书铺,又不厌其烦地说了很多关于报纸的事。当时,自己也没细想,只觉得他说的事就是胡闹,便敷衍了几句把他打发走了。
谁知,今天一早有人在街上散发了这份东西。头版上署的几个名字里,第一个就是他。
这就是报纸的成品么?
它不同于乔掌柜以往见过的任何书籍。它没有艰深的长篇大论,只有通俗易懂又接地气的各类消息它没有那些荤得让人脸红心跳的坊间小段子,只有针对事件的严肃认真又客观中肯的评析。
“掌柜的!”一个从外面跑回来的小厮喘着粗气道:“我听人说,手写的镜报已经炒到五钱银子一份了!”
要是萧靖知道手写版的居然比印刷版还值钱,非得哭死不可。不过,也不难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笔迹和手工制作的东西有一种特别的情怀,通过印刷的方式批量生产出来的,反而被视作大路货,不怎么招人待见。
乔掌柜用手摩挲着一张报纸,缓缓地道:“知道了。”
那小厮转身要走,乔掌柜忽然叫住了他,道:“你,找人打听一下这个萧靖的住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他说过是住在浦化镇的,如实在问不到,你便去探一探吧。”
小厮领命去了。乔掌柜又叫过了一个管事的,低声道:“你去备一份礼物。待知道了萧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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