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暂且告一段落。
第一周上完课,徐文钧便哭丧着脸回了徐公馆。徐太太有心去问, 无奈徐文钧“砰”一声关上房门便不肯出来了。
薛真真以带莱昂来找楚望为由, 一周里能有三天都在葛公馆里逗留着不肯走。
葛太太笑着打趣她:“你总呆我这,不怕回去乔太太跟你爸爸说:‘你全身心的入了我这儿的交际花培训学校’?”
真真撅噘嘴:“那么我要入, 你肯收我作学生么?”
葛太太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笑说道:“你这自小惯的大小姐脾气,是个人都得仰视你才行;男人必需得像供活菩萨一样供着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么请问我拿什么留得住您呢?”
薛真真早就在叶文屿那里受过挫,自然知道葛太太言下之意是什么。被她三言两语字字诛心的, 薛真真咬牙切齿的说道:“葛太太怎知道留不住?”
楚望与谢弥雅都在远处沙发上坐着, 远远看向这边。
薛真真视线扫过堂中众人,略略清了个嗓子,走两步起个势, 旋即咿咿呀呀的唱了段如今上海最火的《秋海棠》。
待她唱完,楚望听得呆住了,也大抵算是明白了从上海回来的船上,她所说的“唾珠咳玉”是个什么意味, 便也不由得跟着谢弥雅一齐喝起彩来。
薛真真略略定了定气,无比期待的问葛太太:“怎么样?”
葛太太倒也听进去了,却兀自喝着茶,哼笑一声, “勉勉强强。”
自打那一天起,楚望除了要和亨利先生互对英文之外,还被葛太太拿小鞭子在后头逼着同谢弥雅、真真一同学跳舞,从探戈跳到伦巴,跳得楚望叫苦不迭。
除了这两苦之外,从每天早晨端起早茶杯子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框入葛太太的条条框框之内的。比如:喝茶时托杯的姿势、搅拌杯子的动作、方向、次数都是规定好了的。超过了,则视为举止不得体。再比如:冲人笑时,不能露出牙齿——自古以来笑出牙齿,那都是奴仆为了取悦主人,是取悦的、下等的笑容。上等的笑容,决不能见着一颗牙。
笑不露齿,同时要笑得自然,还要笑得好看,这就非常难了。
自此,葛太太又提出了一个新规矩,叫做——表情控制与管理。
对于葛公馆许许多多规矩,谢弥雅自小学到大,自然心领神会。楚望压根记不住,只好寻了纸与笔,葛太太写一条,她记一条——方便回去慢慢记。葛太太也十分有耐心,有时还会指点一下她的笔误:笨鸟先飞,肯学是好事。
新裁的衣服送上门来才没几天,葛太太又叫了裁缝上门来,说是要给她制冬天穿的新衣。楚望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阻葛太太:“我一天换五身,都能两月不重样。先等我将衣柜里的衣服都穿一遍,再做新衣服也不迟呀。”
“那又如何?葛公馆的下人们又不是洗不过来,”葛太太恨其不争道,“你好好向那两个丫头学学:哪个不是上赶着来我这里求着我指点指点?姑妈只想全副心血的栽培你,多好的机会,你也不懂珍惜。如今名门闺秀们,人人都有一手绝学:真真会唱京剧,弥雅会唱歌剧,那么你呢,你会什么?”
“我会弹钢琴啊。”
“钢琴这东西谁不会弹?到大场合里,又不需要你像个钢琴家一样去技惊四座的表演,只要会弹几手时兴的就好了。”葛太太道,“以后到了不得不交际的场合,别人问你会什么,你说:‘我会科学实验’。还不笑死人了?”
楚望吐吐舌,一溜烟跑回房去了。葛太太在后头看着,无奈笑笑,倒也随她去了,由着她开心就好。
虽说一门心思想让她多学点东西,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由着楚望放纵本性的做她喜欢的事去。但只英文、举止得体与交际舞这三样,是必须得好好学一学的,楚望倒也绝不含糊。
对于另外两个丫头,葛太太的教学已经进行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地步。
某天楚望下了楼来,正准备去油麻地,经过会客厅,恍然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葛太太:“……所谓搭讪,自古以来你们都以为这必需得是男人主动的事,所以你们就无所作为,巴巴等着人来你跟前?还是说你要艳压群芳,让满屋子男人都争着抢着,为了你最好打一通架,头破血流,谁赢了谁赢得你?自然不是这个道理吧?所谓交际场合,大多对子都是搭好的。即使是随意自由的交际,你心底要有,也只有一个目标。怎样使他注意到你,放松警惕到你面前来,也只使他——而不是什么别的人到你跟前来,这便是一门学问了。”
薛真真听完,突然亦真亦假的往谢弥雅怀里一摔,哎唷一声,尖声尖气的说:“公子!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燕尾服!请脱下来,让我替您洗一洗……”
谢弥雅将她往怀里一搂,乐得哈哈大笑。
真真半躺在她怀里,问道:“像这样么?”
葛太太冷冷道:“原来你在笑话,我怎么觉不出哪里幽默了?”
葛太太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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