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舫的靠岸,察觉到不对劲的武官身先士卒地上了画舫,直到亲眼看见了康熙帝,以及太子阿哥们,这些官员这才赶紧跪下来迎接。这一跪下,顿时就发现不对劲。
怎么黏糊糊的?
杭州知府冒着冷汗低头,眼瞅着脚底下踩着的还是未干的血迹,眼白一翻,整个人登时就昏厥过去,倒在了旁边的知县身上。知县冒着汗说道,“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知府大人这是,这是晕血了。”
他勉强憋出来一个词,让远远站在胤禛身后的温凉抬起头来,晕血?
康熙帝气势如虹,看着这跪下的官员厉声道,“晕血?怎的不说晕官,来人啊,把张云亮的乌纱帽摘了,关入大牢,等日后发落!”堂堂一任知府,竟是让这样的海贼流入进来都完全不知,若是今日他们选择下手的人不是康熙,而是其他任何的百姓,眼下已经被屠杀干净,而凶手却可以顺着湖江连接的地带逃之夭夭!
张云亮这个知府,究竟是怎么当的!
无人能抵挡得住康熙勃发的怒火,一个个安静如鸡地跪着。康熙也懒得在这里喧闹,今日的事情闹了一下午,审讯的事情虽不用康熙亲自做,可事后的安排一桩桩冒上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让康熙感到宽慰的,便是经过了今日的事情后,几个儿子之间的感情反倒是融洽了不少,虽仍带着戏谑,不过可见温和。
康熙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行宫,这一次跟随统筹的侍卫长差点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直到看见安全的康熙后这才心里安定。
回到行宫时,夜色深沉,更深露重,一路走来连呼吸都感觉带着湿气。温凉踩着小径往房屋走,人刚走到屋内时,便察觉到了屋内有人。
他脚步微顿,仔细查看后,却发现此人竟然是武仁。
温凉难得皱眉,此人在半天前离开后,居然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难道是又改变了注意?
武仁站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大自在,他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闯入。回去的时候我被搜查带走了,因着最后绕回来收拾东西,又看到你随着那些人上船。我猜测那些人便是……”他咽下了那几个字,继续说道,“然后我便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他们。官府的人让我在这等,可行宫似乎有点混乱,我本打算趁乱逃走……”说到最后面几个字,武仁也有点讪讪。
然后迷路了。
这行宫看起来不大不小,可武仁走了好几圈都不知道去哪儿,甚至在最后都不知道原先的屋子在何处,人回不去,他就只敢随便挑了间屋子然后安歇会。
没想到那么幸运,又抽中了温凉的屋子。
温凉打开房门,把刚才被他丢到门外的朱宝叫进来,“带这人去外书房,他从恭房出来后不记得路了。”武仁这等人都习惯了易容,在船上便是有易容在身,回去的时候又更改了一二,朱宝粗粗看了两眼,完全不知道这人就是半天前划船的船夫。
武仁走脱不掉,只能认栽。他在离开前若有所思地又回头看了眼温凉,似乎在记住他的相貌,以及他无意间听到的温先生。
是错觉吗?武仁摸了摸胸口,眼眸幽深,他曾经,也是姓温。这是他回转的缘由,他记得温凉的模样。
朱宝嘀咕着带人出去,这恭房到这里,可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的路了,也真是能耐。
温凉收拾了东西,又进屋换下了身上脏污的衣裳,在外不太方便,就是连擦洗都没有足够的水。这行宫内,除开主子外,其他人要指使做事,那可真的是有钱好做事,没钱难迈足。
戴铎听着动静,早在刚才便出来了,知道温凉处理完自个的事情后,这才过来。眼瞅着温凉随意搭在屏风上的外衫,眼底满是诧异,“温兄这是做了什么?”
胤禛并不曾说过此事不得外泄,不过温凉也没怎么开口,“遇到了点事,刚处理完了。”总不能直截了当地把康熙帝当做谈资,不然有朝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戴铎走后,温凉心里想着的却是武仁,他怎么感觉有种武仁此举颇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明明起初他对官府皇室百般不能接受的态度,可现在却是突然相助,把他们的消息行踪都告诉官府。这件看起来似乎寻常的事情更加令人好奇。
难道……武仁这一次回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想法,而是意味着他心里还藏着其他的心思?
例如,引狼入室?
温凉的指尖在桌面上安静敲打,无意识他自个也开始学会了胤禛的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偶尔会敲打指尖,发出规律性的声响。
难不成这武仁,实际上并没有脱离白莲教,那句话只是个借口?不对,他说话时的感觉,温凉暂且可以判断是真实的,并没有感觉到此人在说谎的痕迹。
温凉站起身来,他或许能够等到武仁被官府层层筛选过后变成一个普通的百姓,当然前提还是希望武仁别那么快就露出破绽来。
次日,温凉方才从床铺起身,便听到屋外有人轻微而律动地敲着门。温凉穿戴衣物的同时,朱宝赶忙前去应门,等到温凉对着铜镜堪堪套上最后一件外衫,朱宝领着人进来的。
梁九功。
温凉抿唇,欠身道,“梁公公。”
梁九功与康熙帝的岁数相仿,带着宽厚的面容和笑眯眯的神情,“温先生,皇上有请。”这态度却是难得的温和了,温凉料到的确会被康熙帝叫去,可从未想到会是梁九功亲自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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