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书页的手指顿住,压住了书页,抬头看旁边不远处的江陵。
昏黄灯光下,美人如画,眉目精致,气质恬淡,蕙质兰心,如古时闺秀深夜剪烛看书。
当然以斯图尔特对中国汉语文学博大精深的印象以及不太熟悉的缘故,他想不到那样的形容词。但他看过仕女图,也从书里面比较白话的描述中想象得出那样的画面。
深夜小楼,万籁寂静,虫鸣鱼跃,灯花堪剪,仕女卧榻,书卷墨香。
同样的,斯图尔特也觉得江陵像是中国古时代的仕女,有宁静婉约的气质。
“你在看什么?”
闻言,江陵抬眸,眼睛黑白分明,安静灵动。
“诗经。”
音色柔和带笑意。
斯图尔特伸了一下蜷缩起来的长腿,变换了个姿势,和江陵面对面:“诗经?汉语版的?”
“嗯。”
“我一直想看,但看不懂。中华文字变化太大,一个字一个词都有不同的意思,如果不是耳濡目染根本没办法弄明白,会完全被绕晕。”
江陵微笑:“大概这正是汉语有意思的地方。”
斯图尔特:“博大精深。”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看过很多版本的翻译,《诗经》中译英、中译拉丁文,威廉·琼斯爵士的第一个版本,或者是海伦翻译最广泛流传的版本,还有路易斯的版本,另外中国几位著名翻译家的翻译……”他指了指后面的书柜:“如果过去翻一翻,还能找到。”
“不过每一位翻译出来的都无法准确的将原来的韵味、意境、意思和感情表达出来。西方的十四行诗和东方的律诗差别太大,东方诗几乎每一句都有押韵,西方现代诗形式比较自由,很难将三千多年前的唯美韵味翻译过来。我对汉语不太精通,无法通过阅读原版诗经体会它的美妙之处。”
江陵:“文化的差异自然会导致语言的差异,语言的差异也会导致情感理解失误。但实际上,不只是空间差异令我们无法读懂这些文字,时间上的差异也会导致理解出现偏差。几千年前留下来的文字,因为文字用法,遣词造句的不同也会导致后人阅读出现理解偏差。”
斯图尔特向前微微倾身,起了点兴趣:“怎么说?”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先生。我想请问您,当您阅读西方各国的诗句时能真正理解明白他们所表达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说,假使爱情诗不是爱情诗,而是一首痛恨战争或者抱怨自己得不到理解的诗,你能区分清楚吗?”
斯图尔特点头:“当然。爱情诗热烈甜蜜忧愁思念失落悲伤,情绪表达很容易理解。抱怨或是痛斥时势、贵族、政府、社会,同样简洁明了。”
江陵:“我一向是认为西方诗热情奔放,能在最大限度调动人们的情绪,快速投入其中。而东方诗——尤其是中国诗句,感情内敛,强调意境。我认为正是因为强调意境这一点令的中国诗句历年来都有所争议。”
斯图尔特说:“事实上我认为这也是中国诗句无法更为盛行全世界的缘故,我所了解到的,很多西方诗人都能从中国诗句中得到灵感。而中国诗句又是极为庞大繁杂,种类繁多,从几千年前衍生下来,未曾断绝。从上个时代诗句格式中衍生新的诗句格式,焕发新的光彩又不会压盖上个时代诗句的光彩。诗,是人类情感创作最为华美的皇冠。而中国诗,则是皇冠之上最为瑰丽的宝石之一。”
“我想的确如此,意境是从文字——瑰丽的辞藻之间捕获而来,假如因为时间上的差异导致辞藻意义变更,或是因为空间上的差异而无法理解辞藻,那么这就是诗经因为时间和空间所带来的理解偏差的原因。”
斯图尔特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像是起了兴趣,沉入思考,想说些什么又似乎因为思考而阻碍了他的开口。他在斟酌,然后他询问:“那么你觉得历年来,东西方国家的诗——我是想问,你对爱情诗的看法。”
江陵盖上书籍,说道:“实际上我对爱情诗没有什么涉猎。”
斯图尔特问:“你不喜欢?”
被那双犹如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被低沉性感的嗓音包围着,江陵却在这一瞬间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斯图尔特的魅力。
心脏陡然跳的快了一拍,江陵微微皱眉,移开视线。
那动作仿佛是在思考。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毕竟我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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