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撞上男人一双隐隐带着赤色的眸子,他面无表情,头上身上落下了不少雪花,通身却环绕着比冰雪还要寒上几分的冷冽。
顾云锦心下一颤,轻唤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怀里的小胖子回头,见了父王大喜,早“滋溜”一下滑下了软塌,小鞋子也不穿,便奔向赵文煊。
屋子底下燃了地龙,地面上铺了厚厚的毡毯,暖烘烘的,小胖子仅套了双袜子踏在地上没半分不适,乐呵呵地奔向赵文煊,他大声嚷嚷道:“父王!”
爱人只需一眼,便察觉了不同,面上难掩忧色关切,欲下榻向他走来;大胖儿子欢天喜地迎接父亲,高兴地手舞足蹈。这二者犹如一弯热流,注入他寒冰彻骨的心扉,将那被已冻得冷硬生疼的心化了开来,缓缓恢复暖热。
赵文煊蹲下.身子,大手阻挡了钰哥儿如炮弹般扑过来的小身子,看着立刻抿唇不乐的小胖子,他放轻声音道:“父王身上冷,你先别过来。”
钰哥儿视线落在父王身上沾染的点点雪花上,他恍然大悟,忙抬起小胖手,给父王拍了拍小臂上的白色,他蹙着小眉头,嘟囔道:“冷。”
“钰儿,你先回屋里去,等父王换了衣裳,再陪你玩耍可好?”顾云锦已行至赵文煊身前,她执了帕子,给男人拂拭身上雪花,一边说话,一边给乳母打了个眼色。
乳母忙上前,小心抱起钰哥儿,这回小胖子倒是乖了,听话出了门,好让他父王换衣裳。
顾云锦挥退屋中丫鬟婆子,掩下担忧,轻声对赵文煊道:“殿下,我先伺候你更衣。”
她欲去给男人取替换衣裳,不料刚侧过身子,大手却拽住她腕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赵文煊身上很冰,顾云锦却毫不犹豫回抱了他,并柔声安慰道:“殿下,你有我和钰儿呢,我们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她清楚男人必然受到巨大打击,赵文煊心性一贯坚韧,寻常外事必然不会如此,他肯定受到了精神情感方面的重创,顾云锦想起他今日的去向,心下沉沉。
此时不适应追问,她只想好好安抚他。
赵文煊俯下高大的身躯,将头脸埋在她的颈窝,万分熟悉的馨香温热让人心安。
顾云锦正轻拍着男人的背,欲轻声安抚,骤然间,她却觉颈间肌肤一热,竟有几点温热的湿意落在其上。
赵文煊落泪了。
这个一贯坚毅沉稳,顶天立地,泰山崩于眼前亦面不改色男子,竟是落了泪。
顾云锦呼吸一窒,心中大痛,她手臂收紧,将男人用力抱在怀里,侧头用脸颊紧贴着他。
她一遍遍在他耳边低声说,她会永远陪伴着他。
赵文煊手臂猛然收紧,良久,他哑声说了一句,“好。”
他抬起头,眸中已不见水意,只是一双黑眸赤色不减反增。
赵文煊已经平复不少,他抬手抚了抚顾云锦鬓发,低低道:“我吓到你了,锦儿。”
母妃并非病逝,而是被亲姐章皇后杀死,乍闻此讯,赵文煊震惊怒恨至极,岑嬷嬷招供结束后,他当即将这帮凶的老婆子挫骨扬灰,祭奠亲娘在天之灵。
他胸中嗜血之意,并未曾因此平息半点,那主谋祸首仍高据后宫之首,母仪天下。
赵文煊策马返京,直奔皇宫,在转入皇城前,方堪堪勒住□□骏马。
建德帝风烛残年,绝不允需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局面一朝倾覆,他年纪虽是大了,但军政大权仍紧紧握在手里,赵文煊深知此时暂且忍耐方是上策。
赵文煊在奔入皇城前,勒停骏马,他跨坐在原地眺望巍峨的皇宫许久,方掉转马头,策马离开。
他去了庆国公府。
赵文煊心中清明,他母子二人一再受到皇后暗害,庆国公府肯定不会毫不知情,那么外祖父与舅舅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默许?
将错就错?
还是根本从一开始,便参与其中。
章今筹苍老但一贯慈和的面容,在赵文煊脑海中挥之不去,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幼年少年时期所得的唯一温情,俱是虚伪的假象,上辈子外祖父与舅舅,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家惨死?
赵文煊很想当面质问二人,但他还是没有,在离庆国公府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他便掉转马头。
待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能水落石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胜利。
到了那个日子,便是清算所有仇怨之时。
赵文煊直奔回府,回到他心灵唯一栖息的地方。
他携了顾云锦的手,二人到软塌前坐下,他不待顾云锦询问,便低低说道:“锦儿,我的母妃并非病逝。”
此一惊非同小可,顾云锦急急问道:“那,那究竟……”她心中已经闪过一个人选。
果然,赵文煊目露寒光,道:“是皇后,这个蛇蝎妇人,不顾半点血脉之情,毒害了我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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