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摸黑上了楼,楼道里漆黑一片,一点动静都没有。每爬上一层,就只有声控灯突然亮起来,让你能看清上楼的路。没觉得害怕,走很多次了。相反,却觉得熟悉……以前她来公寓的时候,有一次我回家晚,外面开始下雪,她居然跑到楼下来接,等到电梯都没了我才回来。两个人一起爬楼,她手冻的冰冷,唇却是热的,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晚在楼道吻她时的样子……转眼都快两年了……
白傲雪叹了口气,进了房间。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自己沉浸在自己设计的痛苦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对不对?”这句话自从陈怡说完以后已经在脑子里重复三四次了,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分都分开一年半了,怎么就老也没办法释怀?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套了一件t恤,头发湿的贴在头上。走出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弯下腰,把拖鞋并到一起,两只拖鞋,要整齐的并在一起,才算好。这是轻微强迫症的表现,白傲雪自己知道,但是已经改不了了。一场恋爱,不但没把强迫症改过来,反倒愈发严重了。所谓强迫症,说起来很简单,比如说,锁上门,你觉得厨房煤气没关好,你重新开门进去看,明明是关好的,可是锁门的时候又觉得没关好,再进去看……如此反复一次以上,就说明你肯定有强迫症,而且还不轻。关煤气是强迫症最好的例子,有人因为类似的原因可以反复开门关门十几次。其实煤气已经关好了,但你总认为它没关上。
白傲雪的强迫症就是拖鞋。每次洗完澡,看到拖鞋没有摆正,就肯定要弯下腰去摆正,而且必须是很整齐才可以,不能有一点偏差。在白傲雪看来,拖鞋的状态,就是心里的祈祷,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不该联系在一起的两件事情,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只要看到拖鞋没有摆正,就一定会弯下腰去摆,严重的时候,也要反复很多次。两只拖鞋并在一起,心里就有了依靠,分开摆,就是有距离,随便摆,就是魂无定所。一年半,换了n双拖鞋,但是摆法的含义都一样。
弯下腰,摆拖鞋,分开摆。今天。
已经快1点了。手机的短信声音。白傲雪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打开手机看:
新的号码。
“我是陈怡,刚才忘了管你要手机号,管赵一汶要的。没睡呢吧。”看到她短信,就跟看到她那张脸一样,受了奇耻大辱的那张脸。白傲雪笑了笑,上床躺下回复她。
“还没。谢谢你送我。”
“客气什么。介绍p给你吧。”
……―_―b。跟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你随时都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谢谢你。不需要。”按这7个字的时候我能感到自己的手指格外用力,恨不能敲在她脑袋上。
“小气。单身的时候交友很正常啊。”
“但你不能强迫我交友吧”。回复她这一条以后,我能意识到她下面想说什么。一分钟后,果不其然:“你觉得我怎样?”
哈。我嘴角使劲往上扬了扬。“你很好,但是不可能。我严格拒绝tt恋。”
我笑了一下,扔开手机,翻开书。
陈怡的短信在停滞了一段时间后到达。
“的划分太制度化了。你何必把自己当男人?相爱就是全部了。干嘛要分?”
已经快2点了,我实在是困了。我回了句下次再说就关灯睡去了。
我决定明天去看我前辈,心烦的时候,她是我唯一能说话的人。
我一直认为,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10年之久,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是难能可贵的事情。我一直以此为傲,当然,这份骄傲结束在一年半以前。所以每当有人来跟我说,他跟他朋友一年了,两年了,三年了……我都报以微笑。我会真的希望他们再久一些,我也会骄傲的对自己说,跟我比,你们还太嫩了。虽然,这骄傲结束在一年半以前。
我的前辈,是和我一样的人。一份10年的感情,或者有结果,或者没结果,但是她在等。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等着结果出来?还是等着自己释然?或者,只是等着,觉得爱人在身边,就足够满意,即使那爱人已经选择了离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有着相同的经历,我在走她走过的路,她知道我痛在哪里,为什么痛。即使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痛。我最清楚的,就是她叫莱月宁。
西单君太后面,有一片洋楼。刚开盘。因为工作关系,她住在这里。她跟我说过,本来公司是可以出一部分钱,帮助包括她在内的员工把房买下来,不买也可以,公司出房租。
很多人都同意了,交了不少钱把房买下来。哪怕是以后不住了出租,也能赚钱。但她没有,只是同意租用。我相信不少同事都会说她丧失了买房的好机会,因为她们都不知道实情。她告诉我,叶岚(莱月宁的那个最重要的人)还没确定留在哪里,草率买房肯定要吃亏的。
“可是你连叶岚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啊!”——那年我刚失恋,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眼泪都下来了。
她却笑着给我擦泪。“如果我都不等她,她真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我做不到她这点。我也就只有给她鸣不平的份儿。但是即使鸣了,叶岚也听不到。因为我不知道叶岚在哪里,莱月宁也不会去跟她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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