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允许,脸上立刻笑开了,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噌蹭几步便跃上了扶桑神树的一根枝干。
身边不时有人影闪现,树叶与衣物摩擦的声音不断传来,倒像是在这神树上正在开着盛大的宴会。
她单膝着地,俯下身去,像最虔诚的教徒,小心翼翼的摘下了一片翠绿的扶桑叶。可就在她摘下叶片时,神木竟然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像是十分疼痛一般,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恢复。
墨离有些惊愕于神木的变化,盯着躺在手心的那片树叶,心里顿时生出阵阵歉意,伸出手在方才摘下叶片的地方轻轻抚了抚,像要安慰安慰神木一般。
就这一会,神木又不自然的颤了一次,她再不忍心摘第二片叶子,心想,红绳不短,一会自己同师傅姐姐分一分,图个彩头便好。
翻身下树,来到青衣小厮面前,摊开手心,递出叶片,小厮手脚麻利的抽了一根红绳给她,紧接着又笑脸迎接下一位客人。
她回到白祈身边,抿着嘴角,道:“只有一根。”
白祈一点也不意外,含着笑道:“快去许愿罢。”
“...我同你分一分。”墨离指尖内力稍稍汇聚,将那根红绳从中一分为二,“这半根给你。”
“劳你费心了。”
师傅姐姐一边笑着,一边说出这话,让她心里十成十的受用,当下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指了指扶桑树,道:“我去东边那一侧,你去西边那一侧罢,我保证不会偷看,也不会偷听你许愿的。”
话音一落,这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第102章 扶桑愿(下)
明月皎皎,星辰闪烁, 夜色比大海更加辽阔无边, 墨离牵着师傅姐姐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双乌亮的眼睛眨了又眨, 犹豫许久, 还是开口问道:“你许了甚么愿?”
白祈眸间含笑,瞥她一眼, 道:“不是你说的吗?许下的愿再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那我猜猜总可以罢?”她露出白白的牙齿, 笑得狡黠, “若不是由你说出来,而是我自己猜中了, 便不会不灵验了。”
“那你猜猜看。”师傅姐姐笑着回她,轻轻捏了捏她温暖的手。
“一统春秋?”
白祈笑着摇头。
“国泰民安?”
摇头。
“天下太平?”
仍旧摇头。
她装出一副黔驴技穷的模样,皱紧眉头, 咬着指尖,然后慢慢看向师傅姐姐, 嘴角刚刚上翘便赶紧咳嗽一声, 以做遮掩,可惜那双眸子里的羞怯难为, 期待欢喜却怎么也藏不住,绷着脸,歪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是关于我的?”
原来前面那些全是迷雾弹, 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白祈心里好笑,找个幌子也不找得好些,其实早一开始她便已经将她的心摸得透透彻彻的,偏偏还要看她演这么一出辛苦又失败的戏,可这会是万万不能取笑她的,亦不能被她看穿半分,不若这般,她大抵会因着害羞,立即逃得无影无踪罢...
她面色不改,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
甚甚甚么!!!不...不是关于我的...吗...?
墨离宛如被一个晴空大霹雳劈中,愣愣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连怎么回到院里,几时进到屋中的都不知道。
待她回过神来时,屋内四壁映着昏黄雾霭烛光,师傅姐姐正坐在她对面,低头看着话本子,手中酒盏不时端在嘴边轻抿一口,很是悠哉。
下巴抵在桌上,蔫头耷脑的看着白祈一页一页的翻着话本子,“哗啦”“哗啦”的声音落在耳中有些让人烦心,她看着师傅姐姐手中的白瓷酒盏,闷声闷气道:“我也要喝。”
白祈眉头轻佻,有些诧异,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淡笑道:“你不是从未饮过酒?”
“我现下成年了!”她生气的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只是这话也不知是说给白祈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哦~是了。”白祈恍然,又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酒盏,担忧的提醒她,“这酒后劲很足的。”
“我又不怕它!”她气鼓鼓的,像一只要扑人的小老虎,直接伸手夺下师傅姐姐手中的白瓷酒盏,一仰脖子,喝得一滴也不剩。
这酒入口像初春融化的泉水般甘冽,入喉过后更是回味甘醇,丝毫没有浓烈的酒味,反而淡的像高山云雾。
她饮罢一盏,又将手伸到师傅姐姐面前,不客气道:“再来一盏。”
白祈一手撑着脑袋,笑吟吟的觑着她,另一只手握着酒葫芦,又给她添了一盏。
这回还是,一仰头便喝得一干二净。
她喝罢了这盏,觉得还不过瘾,还想再要,可一抬眼,师傅姐姐已经坐到了床榻边,正怕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我还要喝一盏。”她抿着唇,坐在白祈旁边,不开心道。
“再喝,你明日便要起不来了。”白祈笑着捉住了她的手。
她心头骤然一惊,像是被人发现了极大的秘密,心跳砰砰乱响,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师傅姐姐的神色,却听她接着道:“大年初一,可不能睡迟了。”
听了这话,她一颗心才又放下,可蓦地一下又酸涩起来,再看师傅姐姐的脸,那股酸涩竟然像决堤的洪水般,让她的心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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