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告诉你。”
他左手扶着藤椅,语速不急不缓:“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在今年一月车祸去世……”@
陆明远插.了一句:“我知道这件事。他是小乔的爷爷。”
陆沉注意到,陆明远对苏乔的称呼,是习惯性的、充满亲昵意味的“小乔”。
他颇为无奈地笑了。
“那场车祸,不完全是意外,”陆沉站了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只雪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们用尽了手段,调查不出任何结果。”
这个爆炸般的消息,可谓石破天惊。
书房里没有火警装置。陆沉旁若无人,点燃了雪茄,笑道:“你猜我怀疑谁?”
烟雾如灰白色的圆圈,套住了金芒闪耀的晨光。
陆明远后退一步,站得离窗户更近。半晌后,他才回答道:“你找不到证据,就怀疑小乔的父亲?”
雪茄的火星一明一灭,被按进了烟灰缸里。
陆沉消去了烟瘾。他勾起唇角,开怀道:“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苏乔会跟你耍心机,她的父母更麻烦。她的父亲下手太狠,将来肯定要牵连她……”
“父债子还?”陆明远打断道,“那我造的孽,不比她少。”
这句话是把尖刀,短短一秒,戳进了陆沉的心窝子。
陆明远平静如初,接着问道:“爸爸,你的手上有遗嘱么?”
这么多年了,陆明远开口叫他爸爸,为的竟然是……苏景山的遗嘱。
第二十五章
遗嘱的问题被抛出后, 书房的气氛更加微妙。
陆沉到底圆滑。他避而不谈,转口道:“你还记得你六七岁时,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吗?”
不记得了。
陆明远在心里想。
他不再站立,找了一把椅子,安静地落座。那深红色的椅垫格外柔软, 款式老旧,雕琢细致,约莫是某个欧洲城堡里顺来的古董。
父亲这儿有很多好东西。倘若陆明远想要,他就能得到, 但他开口所请求的, 是陆沉无论如何不能给的。
他打着一副亲情牌,帮助儿子回忆往昔:“当年你想去游乐园, 你妈妈没空,我也没空。那天我终于请到了假,就带你出门……玩了整整一天。傍晚咱们回家, 你在车上睡着了, 说的梦话都是——爸爸, 爸爸。转眼十几年了, 你再叫我一声爸爸, 为的是一封遗嘱。”
陆沉失笑,仿佛自嘲道:“你和苏乔认识了三个月,我关心了你二十四年。”
陆明远眯起眼睛, 仔细审视他。
说来奇怪,六七岁的陆明远讲究礼貌, 听话懂事,再长大些,他便举止轻慢,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个乖巧软嫩的儿子,只存在于陆沉对往事的追念中。
偏偏陆明远还要将那些片段打得粉碎:“我七岁,您把我送出国。我不记得游乐园,但对北京机场还有印象,上飞机前,我抱着您的腿,您打了我几耳光。”
他语气轻松,态度和缓。父亲向他提起童年琐事,他就轻描淡写地反击了。
甚至简化了过程。
当年的陆沉可不止是扇了儿子巴掌。陆明远死活不肯走,父亲就把他拉进洗手间,试图跟他讲道理,但他依然油盐不进。
父亲厉声斥责他,动辄打骂,讲了不少难听话。直到年幼的儿子心灰意冷。
白雾再度升起,陆沉又点了一根烟。
久别重逢,他也不愿意露出缅怀和懊悔来。
书房的窗户开得很高,临近一座废弃的修道院,那里立着一尊属于天主教的十字架。受难的耶稣被钉在了十字上,他神情悲悯,俯瞰身下的世人,俯瞰命运轮回,和他们赎不完的罪。
陆沉略感压抑,开口道:“我有难言之隐。不过,明远,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他垂下头,碾碎了烟卷,某一瞬,像是苍老了很多。
陆明远似乎动容,追问了一句:“别绕弯,直接告诉我,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没有对苏景山的遗嘱死缠烂打。
陆沉轻舒一口气,道:“我问过你,想不想参与公司的事,你说不想,我自然要尊重你。至于那些麻烦,你笃定了自己不参与——那么,儿子,你就没必要知道。”
他站起身,准备送客:“好了,我得出一趟门,晚上回来吃饭。你还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候再讲。”
如此一来,他便将儿子请出了门。
陆明远没有打探到遗嘱的去向,也没有摸索出一路持枪行凶、跟踪他的人是谁。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想通了父亲四两拨千斤的讲话手段,不由得暗自轻嘲。
走廊的墙上挂满了名画,大小不一,画框都刷了金漆。
陆明远撇眼一扫,注意到一个人影。
正是周茜萍。
她换了一套衣服,风格和苏乔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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