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戳他腰眼,“你赶人赶得这般快,他们可是连银票都没拿。”
话中三分的调侃,却是因为谢宁池昨晚瞧见傅挽藏银票的地方时,也着实有些呆若木鸡了。
他眼下连个白布都不舍得,又哪里肯用傅挽藏着的银票,转头时视线飞快从她胸前掠过,“是我送的礼,用你的钱又是什么道理?”
傅挽“唔”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原来衣兄你还能分得清你我啊?”
说话间,伸手抽回了自己的白布。
滑腻的触感在手心飞快地消失,谢宁池伸手想握住,却在对上傅挽意味分明且十足调笑的眼神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不知在那白布放置到了何处,谢宁池搓了下手心想要驱走那滑腻的触感,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傅挽,有才书院他们二人曾住过的那个院子,并未在这次的交战中被烧为灰烬。
甚至他们当时用过的床单被褥,都被他亲自妥帖收藏了起来。
等待的一日过得飞快,正好那边白三娘醒来,呆坐在床边发愣了半个时辰,终于与傅四和盘托出了之前她隐瞒欺骗了的内容。
小牛犊的亲娘并非是她,而是曾经她在楼中的一个姐妹。那姐妹晚她一步被一客商赎走纳作小妾,却在三年半之后在商旅中意外客死异乡。家中大妇原本就看她不顺眼,借此便将她赶出了家门,甚至故意引了街边乞丐欺辱与她。
正好当时傅四路过,年少尚且头疼脑热,拔了刀就来个英雄救美,又掏了身上仅剩的所有钱财,给那妇人赁了个小院子。
如此年复一年,原本两人相见无望了,可谁知后来傅四酒宴上醉酒被人下了药,又正好那美娇娘接了那场表演的活,两人在墙角撞见了。
傅四酒后意识混乱,只勉强记得好似有过一场荒唐的梦境,醒来掀翻了那府邸也没找见人,便只能归结与一场梦,又继续他江湖游侠的生活。
却不知那娘子却是流落到了云州,大腹便便至极,遇见了正好在那处的白三娘,当夜便挣扎着剩下了尚不足月的小牛犊。
早年的颠沛和波折早已将那娘子折磨得形销骨立,孩子生下还未满周岁,便撑不住撒手人寰了,在临终之际,才与白三娘说了孩子的生父,求她将孩子送回。
原本这一出戏,该是由“白三娘送子认父,傅四爷泪洒异乡”作为圆满大结局的,却不想白三娘在找到傅四时,也遇见了姚二与曹三,并被两人认出是早年与杨七私奔的青楼女子,竟当着她的面,便打赌谁也将她按于身下承.欢。
白三娘心中恐惧,便撒下了这般谎言。
如今娓娓道来,洁白的芙蓉面上已满是泪珠,“……我对不起珠儿妹妹,但当时形势迫人,我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早知会将四爷引入如此波折之中,我定然据实已告,不敢有半分隐瞒……”
说话间,一双盈盈眉目满是柔情地看着傅四。
旁听的傅挽打了个哈欠,不甚专业地懒洋洋窝在谢宁池怀里,扯着他的一溜头发与自己的混在一起编辫子,好似丝毫不在意她四哥的回答。
站在门外的杨崇握紧了手,脸上青白交错。
傅四终于用一碗米糊糊打发了饿得厉害的儿子,这会儿直起腰来,点了下头表示他都已经知晓了,偏头却是去看傅挽,“小六,借我一千两银子。”
傅挽正要去掏,谢宁池手一按,从自己怀里掏了张递出去。
傅四瞧见两人的互动,只当自家妹子厉害到连当朝辰王都“包养”了,毫无芥蒂地接了过来,伸手递给了白三娘,“这是感谢你将小牛犊安全地送来。”
听到自个的名字,小牛犊抬头“昂”了一声。
白三娘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会是这个。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眼中泪水呼啦啦地就滚落,真真是我见犹怜,“四爷,我……我并不是为了银子……”
“我知道,”傅四一挥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直来直去的思维方式,“你是为了你和小牛犊娘之间的姐妹之情才如此义气,只如今小牛犊娘不在了,只能由我待小牛犊来谢你,你也别嫌少。”
白三娘美目流转,却是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这话里,没有多少能让她反驳的余地。
谁知傅四还松了一口气,语气里都听得出几分如释重负的松快,“若是你是小牛犊的娘,无论当时我是有意识还是无心的,我都该对你负起责任,八抬大轿迎你过门,但如今你不是,自然也就不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多做纠缠。”
白三娘口中的珠娘对他的情谊,说实话,傅四是真的从未感知到过。
在他确认小牛犊是他亲子时,他对小牛犊的娘的最大感情,就是责任。只是当时在狱中说自己喜当爹的事太过丢人,才支支吾吾不敢对傅挽明言。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连不敢回的家也敢回了,转头就催促傅挽何时动身。
傅挽看看门里,再瞧瞧门外,笑了一下,“我们的确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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