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见着赵钱孙三人在眼前转,心里也不自在的很。
后头因柳太夫人借口吕氏要养身子,有意叫吕氏将钥匙交出来给戚氏掌管;吕氏心知肚明若交出去了,这辈子那钥匙就不能还了回来,于是不肯,强撑着管家;柳太夫人、戚氏见吕氏不识时务,就寻了些琐事令吕氏去做。
一日,柳檀云只觉晚间自己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于是微微眯着眼睛瞧了眼,见竟是钱妈妈掀了自己被子,因觉得冷,身子又往被子里缩。
钱妈妈瞧见了,又将那被子往下拉。
柳檀云心里冷笑不止,也不妄图去拉了被子盖上,心想自己上辈子能够长大成人,还多赖老天保佑了。
第二日,柳檀云果然发了烧。
自打柳檀云生下后,吕氏头回子随着丫头过来了。
柳檀云瞧见吕氏脸上涂了粉,但依旧有些蜡黄,才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就似三十七八,心想吕氏十五嫁了柳孟炎,新婚燕尔,就被柳太夫人扣留在府中,以至于夫妇两人两地分居十余年,三十岁好不容易怀了龙凤胎,那龙又胎死腹中,难怪她这般显老。
吕氏瞧了眼柳檀云,只吩咐了一句“按着太医说的煎药吧。”说完,外头人说戚氏、小顾氏过来了,就忙去迎着。
戚氏进来了,就道:“怎么就病了?前两日我还说天热了,晚间要防着孩子蹬被子要多照看照看。”
小顾氏瞧了瞧柳檀云,笑道:“云姐儿看着倒是比月姐儿还结实一些,难为她还只吃一个奶娘的奶。”
世上牵强附会的多了,就如有人爱从yòu_nǚ顽童幼时所做的只言片语诗词中的断定他人日后品行前途,府里也有人拿了柳檀云不吃赵钱孙奶水的事说柳檀云幼时就喜新厌旧,忘恩负义,长大后只怕也是如此。
先前柳太夫人也这般提点过吕氏,令她好好正正柳檀云的性子,莫让她这般孤僻,是以吕氏此时听小顾氏说话,自然知道小顾氏这是有意绵里藏针地嘲讽她。
吕氏只笑笑,并未说话。
戚氏又问吕氏:“云姐儿何时烧起来的?后头可吃了东西?”
吕氏并不知情,只看着钱妈妈,让钱妈妈说话。
钱妈妈笑道:“天蒙蒙亮的时候烧起来的,姐儿嘴角起了泡,并没有吃奶。”
戚氏笑着对吕氏道:“你也太不精心了,你弟妹可是一天到晚围着绯月转,绯月咳嗽一声,她都心惊肉跳。”
吕氏含笑道:“云姐儿懂事的很,自来省事。”
戚氏并不说话,小顾氏先笑道:“嫂子万万不可这般说,这才几个月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懂事。可是嫂子自己要省心,于是就不爱理会了姐儿?”说着,又皱眉道:“听说嫂子寻常不来后头瞧瞧云姐儿,也不叫人抱了她到前头去?”
吕氏笑道:“这是怕过了病气到她身上。”
戚氏语重心长道:“可不能这么着,虽有奶娘媳妇们,你也该问一问。”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跟吕氏说“太夫人那边要拿了布裁了衣裳送人,还请夫人挑了布给太夫人送去。”
吕氏听这话里既没说什么布,也没说要什么花样,料到是柳太夫人有心找事,待要对戚氏、小顾氏道声少陪然后离去给柳太夫人找布,又被小顾氏拿话勾着走不了。
柳檀云头昏脑胀的难受,心知吕氏这是定要耽误了给柳太夫人寻布,回头柳太夫人定然要闹一场了。
果然,回头多嘴的赵妈妈又跟孙妈妈两个幸灾乐祸地很。
赵妈妈道:“看来回头老太爷也没脸叫大夫人再管家了,一个女儿还照看不好,连着府里的事也照顾不来,自己个身子也不好,据我说,大夫人很该消停消停了。”
孙妈妈笑道:“只怕这样了,大夫人还不肯呢。”
柳檀云听着这两个婆子冷嘲热讽,心想又叫他们失望了,府里说到底是柳老太爷当家作主,他若坚持叫吕氏当家,其他人再找什么麻烦,也不过是叫吕氏多劳累一些罢了。
心里更不耐烦赵钱孙三个奶娘,柳檀云反倒不似先前那般远着这三人,一反先前模样,最爱粘着多嘴的赵妈妈,也勉强自己也吃其他三人的奶。
那赵妈妈也乐得自己多照看柳檀云,以在屋子里将孙妈妈、桂妈妈压下去。
柳檀云日日听赵妈妈胡言乱语,也知道了府里的一些事。
待又到了桂花飘香的时候,柳檀云就满一岁了。
一岁后,她说话走路也日渐利索。
待到那年过年的时候,柳檀云一早被赵妈妈教了几句吉祥话,又学着如何作揖磕头,到了傍晚,又换了一身大红衣裳,额头点了个红点,先被抱去见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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