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介绍了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是她未见过的,比如有会计算世间的钟,她只见过滴漏;还有□□,由硫磺之物所配置,硫磺她似是见过,上面还写了做法,不如哪天试试,兴许有趣。
她未将书看完,就已日落,又忙将兵书收纳入箱,命人搬进去,她将手书留下,待明日有空时候再读。
晚间的时候,宫人来回忙碌,准备秋猎所带之物。天子出行,自是常人比不得,事无巨细,衣裳、发冠等小物都不可缺,到时人多眼杂,不可缺了一物。
安阳头一回见此阵仗,便一人坐在一旁,靠在榻上小憩,待陛下回来时,宫人就退出去了。她懒散地靠在那里,看到陛下更衣,眼睛亮了亮,兴奋道:“我今日发现一本有趣的手书。”
眉飞色舞、喜笑颜开,让人观了也觉得可爱,奕清欢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坐于她身旁,回道:“那些书,我只看了大半,并未读全。”
安阳细细回想了下,那本手书好似是压在箱底的,她从几上摸到,递给她,眸色晶莹,炫耀地在她眼前晃了下,又道:“上面写了很多有趣的物什,说到往西走,就会看到这些东西,好像是本游记。”
奕清欢抬手接过,翻开第一眼,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无奈道:“小殿下,你酒未曾醒吗?这便是你写的手书,字迹敛起锋芒,这是你的字体。”
安阳懵了,接过来反复看了几次,讷讷道:“我看时就觉得熟悉,后来看到内容就忘了。”
既然是她写的,那么,她去过那些地方?安阳不禁深深回忆,她只记得自己并非是正主,所有的记忆都不存在,可潜在感觉告知她,以前那个喜欢奕清欢的安阳便是她。
不然,心底的情愫,又如何解释。如果不是,那么,陛下很有可能喜欢的不是她了。
她愣愣地想了会,想起那个梦,梦中安阳告诉她,她就是她,许是很久前,她就在这里了,被药洗去了所有的记忆。
想通后,她将手书递给陛下,笑道:“这样啊……我不记得了,陛下觉得好看就读,里面有□□,甚是有趣的。”
奕清欢只翻到她所说的那页,愣了许久,又从头翻了几页,心中虽说震撼,但触及安阳纯真的眼神,心中恼恨她的那股莫名怒意,又悄悄不见了。
手书上写得很细,字迹端正,努力解释那些东西,言辞活泼,定然花费许久,才写下来的。只为让她解闷,她扭头对上安阳黑亮的眸子,眸色便坠入了一泓泉水之中,只剩下温柔了。
“小殿下模仿他人字迹,行似神不似,不过此书甚是有趣。”她浅浅夸了一句,心中涩然,她总是猜不透安阳的想法,两人生活数载,原以为最了解安阳的就是她,可现在看来,最不懂安阳的才是她。
她低头,安阳便坐过去牵着她的手,莹白如脂,异常柔软,她不舍得动,便由着她握着。
安阳不知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便又靠在她的身上,第一次伸手揽过陛下肩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嘀咕道:“那本书我还未读完,你且等些日子,容我读完,你再读。”
自己写的手书,竟自己觉得有趣。奕清欢觉得有趣不是手书,而是她了,安阳心思愈发简单了,反倒适应了眼前的局势,瀛绰此人不可再大用了,待秋猎结束,腾出手来,将他贬离皇城。
“不行,你且先等我读完,是你写的,送予我的,便是我的!”奕清欢笑着在她耳畔亲了亲,安阳立即觉得痒,仰首反亲了亲她的脸颊,蜻蜓点水,甚是天真道:“陛下也该是我的。”
奕清欢怔了怔,方才心中的涩然随风散去,释然:“我也是你的。”
安阳笑了笑,很是满足,两相比较,还是现在开心,以前都是活在纠结中。
*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偶有帝王会趁此机会进行军事训练,奕清欢非是柔弱的君主,既选定日子,自有此心。
禁军并未随行,反而让左右卫军随行,苏合镇守皇城。
安阳并未入围场,日日骑着小马在外间逗留,世子也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直到陛下回来,他才会自动离去,待翌日,陛下离去时,他又殷勤地跟着身后。
如此殷勤,让安阳也觉纳闷,悄悄问了一句,世子只道是陛下安排。她也就放心了,秋日围场外也曾有小兔跑过,世子无趣,便随手射杀,二人捡着兔子,命人去了毛发,洗净后,又送回来。
轩辕易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荒山野外露宿本是常事,运气好会捉到野鸡野兔,自己拔毛洗净,再上架火烤。
此处虽说有人在,但他觉得本就无事可做,不如带着安阳烤些兔肉来吃。取了匕首,将兔肉切开,便架在篝火之上。
帐篷外随行的人都被屏退,安阳听话地蹲在篝火旁,往火堆里放着枯枝。太史令常澍走来,看到世子与小殿下默契配合,心中愣了愣,走上前,行礼,继而低低道:“小殿下,可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她奉陛下之命,来推测命途,虽说星象显示二者适合,但有些朝臣顽固不化,非要推演生辰八字,奈何陛下听之任之,只苦了她来回忙碌。
安阳探首,虽说不喜常澍,但面上不可表现,她回道:“我也不知,你去问陛下。”
常澍一拍脑门,这位小祖宗都忘了,又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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