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允,安阳松了口气,那只手已摸到香囊了,想了想还是松开,她觉得从醒来到现在,奕清欢这个陌生人已经融入她的生活里了。
不过晚上让她走一趟,着实不该,她小心说道:“陛下,今晚你不用自己过来的,听青黛说你每日政务很忙,今晚岂非浪费了你的时间。”
于一个生活了十五年的人而言,这些话听似关切,细细深究,还是带着些抵触。
奕清欢闻言,苦笑道:“小殿下还是担忧弘文馆的课业比较好,听青黛说,自打你醒来就从未捧过书本,整日不是和糖糕打闹就是满宫转悠,荒废了这么久,再重拾可就难了。”
路过正阳门时,橘黄色的灯火照亮了前面的宫道,安阳微微回眸就看到了女帝面上的笑意,仿若谪仙,只一眼余光,就让她觉得皎若星河。
她慌乱地收回眼神,摩挲着缰绳上粗糙的牛筋,试着商量道:“陛下,我可以不去吗?我又并非那些考科举的士子,学那么多知识又不可当饭吃。”
“也可,那你明日入朝,枢密院还少一位主事的,要不你去顶替了。”
更不行,朝堂上多少人想拿刀砍她,羊入虎穴,焉有命在,安阳摇首,推却道:“我还是去弘文馆读书,我才十六,不急不急的。”
心中的事全然印在脸上,奕清欢看着抑郁不平的神色,伸手捏住了她气呼呼的脸颊,如丝绸一样的肌肤,格外顺滑。
“小殿下行事随心就好,以后有事可直接来找我,我……”奕清欢顿了顿,她想说我不会伤害你,可近人情怯,嘴笨了。
“依水宫到了。”
耳畔响起了雀跃的声音,奕清欢猛地一惊,才觉她错过了最好解释的机会,可是安阳懵懂无知的模样,就算解释,她也必然听不懂。
总不可,将她的身世再提一次,在她本已愈合的心口上再割开一刀。
奕清欢兀自摇首,自己先下马,再扶着安阳下马,见人迫不及待地往宫里钻,忙拉住了她,怪道:“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走之前都不打招呼吗?”
皇室规矩多,离别时需行礼,安阳这才‘顿悟’,忙俯身行礼,“陛下,安阳先进去了,您回去时需走慢些。”
礼数周全,堪比宫人,毫无挑剔之处,奕清欢气恼,惩罚性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双眸中温柔缱绻,“回去吧,以后下学会有人去接你,记住去其他地方,让人回来通知下。”
安阳点点头,忆起了前些日子的事,问道:“那人有下落了吗?我觉得她有些神秘。”
“没有……”奕清欢猛地吸入了一口春夜里的凉气,面上夹了几丝愧色,不敢正视安阳亮晶晶的眼神。
“哦,安阳明白了。”安阳觑了一眼奕清欢的脸色,知晓没有二字夹杂着复杂的含义,不过既然女帝不说,那么她也不该问才是。
她看着女帝,灿然一笑,想等着‘长辈’先走,她再回宫里去。
这般诚挚的笑意,明媚动人,让奕清欢来不及去抹掉心里的愧疚,也跟着笑了笑,心中的凉意拂去了大半。
“这些事有我去安排,你无须分心,人找到了我会告诉你,不会瞒你的。”
奕清欢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又不似霍陵满目英气,柔柔一笑似是镀上了迷离的月色光芒,让人觉得莫名的魅惑。
看得安阳傻睁着眼睛,迷糊地看着女帝打马走了,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不知这般的热度来源于何故,站在那里呆呆想了须臾,忆起方才奕清欢掐了她的脸,约莫从那个时候留下的。
转身往回走去,迎面撞上了青黛,脑海里又蹦出了奕清欢魅惑的神色,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魔怔了,她忙喊道:“青黛,我要沐浴,快些,好热。”
不对,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里被奕清欢抱了很久,魔怔的是她,不是自己。
*
独自打马回程的女帝,在云殿外被人拦住了,霍陵在那里守候很久,就连宫禁过了,都不敢先出宫。
殿外落马的女帝,眉眼都漾着欢喜的笑意,秦执事趋步赶来,轻轻提醒:“霍统领来了很久,迟迟不肯离去。”
上午时分,自天牢分别后,霍陵便留在那里处理‘后事’,此事过来,应该复命。若是如此,君主不在宫内,明日也可来复命,何必急于一时。
女帝疾步入内,屏退了宫人,心中记挂着早前之事,见到霍陵面上神色,犹自镇定道:“又出何事?”
霍陵作揖,言道:“阿姐,您走后,霍青告诉我,您手中的玉玺乃是假的,真的在民间。只要让安公主见他一面,他便说出藏玉玺之地。”
在破了凌州城门后,杀文帝,抢玉玺,是所有人眼观之事。所以暴民手中的玉玺便是旧楚玉玺,是以,奕清欢夺回后,在所有人眼中,那就是真的传国玉玺,赋予了新帝至高的威仪与权力。
但是玉玺乃是君主之物,见到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御前执笔的朝臣外,无人可观。
奕清欢回身至案前,将玉玺递给霍陵,若无其事道:“若无霍青的话,此时说这个是假的,你信吗?”
霍陵摇摇头,不敢接玉玺,言道:“阿姐莫打趣我,我又未曾见过玉玺,怎知真假。霍青还有一言,他说玉玺在安公主手中,她放权时命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替换了文帝手中的玉玺,将真的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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