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相依为命。
她奔回去,她抱住他!
这是她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两人虽然和好了,但矛盾和伤害还在。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貌合神离地伪装着和平,为了表示妥协,方澄买了火车票把徐惠芳接来。一个二十多平的小房间,单蕊和徐惠芳在床上住,方澄打地铺,摩肩擦踵,站都没地方。于是,方澄也不回家了,徐惠芳不工作,他养着两个人,身上的压力陡然重了许多,白天晚上找活干。
单蕊常常唠叨:“你为什么不和你爸爸和解呢?都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家一趟,亲人还有隔夜仇啊?”
方澄看她反复折叠着衣服,腾出更多的空间。她手法熟练,仿佛深谙此道,还有着家庭妇女的贤良。女人相处久了,身上的灵气不见,处理家务事的利落反而显露出来。这是女人的本能,她的确很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可是,方澄却对这样的她很反感。
他不自觉地就刺回去:“那你怎么不和你爸和解?”
单蕊看了他一眼,没搭腔。两个人相处,有些话题是不能提的。
可是她境况如此,举步维艰。她没有尊严,只有方澄,不得不回头求他。
“还有半年我们就毕业了,很多地方都用钱。我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仅不能帮我们,还得我们帮她看病。你能不能和你爸说说,我们就借他五千块?四千?三千?都可以。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再说,好吗?”
方澄冷冷道:“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这个时候低个头认个错,又吃不了亏。上次你不是也去借了,他明明很好说话的啊。你又在闹什么别扭?说到底他也是你亲爸,你要什么他不给你,你就是去见他一次又怎样——”
单蕊絮絮叨叨说着,方澄霍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戳了他哪根神经,直接冲她吼道:“要去你去!你听不明白吗!”
方澄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绷起的青筋突出的眼球吃人一样,如此可怖。
单蕊没说话了。
她知道戳了方澄痛处,可是有什么呢?谁和父母没点龃龉,回去认个错又是一家人了。为什么偏偏他父亲就是提都不能提的忌讳?
单蕊没再继续劝说,因为更大更严重的事情来了。徐惠芳查出胃炎需要住院,单蕊一下子就慌了。她脑子完全是懵的,她站在住院处拿着单子想到的就只有方澄。她手发着抖给方澄打电话,方澄听到立马赶了过来。两个没有正经工作还没毕业的半大孩子听着医生冷漠地下命令,要他们拿两万块钱来,多退少补。方澄手里就只有三千块,这段时间攒的钱早花没了。他慌不择路去办住院手续,医生要他最晚明天补齐。他站在白茫茫的走廊里,单蕊蹲在地上给这个同学那个同学打电话,护士过来问他医保卡带了吗?他没听清,什么医保卡?
护士耐心地给他讲,明天带着医保卡去某某地方做什么什么检查,一定要七点半去排队,晚了就排不上号。做不了检查,就没法输液。护士一遍遍解释,他一遍遍听,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觉得完了,两万,天大的数字,他一个学期都赚不了这些钱。他弱小的身躯在现实面前又一次败下阵来。他忍着屈辱,听着单蕊绝望的声音,浑身冰凉。他拖起墙边发抖的女孩,他看到她眼里的慌张,那是一种慌到底,一直往下掉往下掉,却没有任何着落的慌张。他按住她的肩,给予她慰藉:“别怕,我现在就回去,我现在就拿钱。”
单蕊要给他跪下来,她说不出什么话,只用救命的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救我,求你救我。
方澄跑出医院,打上出租车就往家奔去。
夜里的火车站特别冷,月台上的风吹进衣服里,吹得人骤然清醒。前后排队的人寥寥无几,接近午夜,连检票员都很懒怠,招招手就让他们上去了。车厢里也很冷,冷风直往小腿里钻,周围的人大多睡了,只听到空旷的列车滑行声。他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他太累了,太累了,多日来的重压让他心力交瘁。
也不知道在车上昏睡多久,那根本不能叫做睡,提着一根神经时时警醒着,预备着下一个难题再来。出来车站,他的脸苍白,身形瘦削,仿佛一只鬼。他顶着一张鬼脸和瞌睡的司机报上地址,往那个他毕生都不愿意回去的地方驶去。
他是不想回来的,上一次是迫不得已,他发誓再不受此屈辱。可是命运的大手又一次将他推到这扇门前。
他站在门外停滞不前,他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拿,活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他又回来了,是的,他又回来要钱了。他憎恶自己。
深夜了,严廷晔睡不着。房间里还是灯火通明,这次方澄消失的时间比上次来得更久、更决绝。
他甚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控制住钱是否能控制住他?父亲不介意用点小手段让一个任性的孩子回家,让他明白生活的重量。
只是这次消失的时间太久,以至于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他还会回来吗?
严廷晔穿着家居服出来倒垃圾,看到的就是门廊下失魂落魄的方澄。
男人眼睛一亮,急急走下台阶来。他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很狼狈。黑发,黑眼,身上衣服太过单薄在冷风里瑟瑟发抖。他缩着身子不敢上前,他怕一进去就把自己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决心都忘记了,只剩下耻辱。
可他也不肯走,他倔强地站在廊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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