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就收收心吧跟我似的不和足?这子规丫头若是跟你似的,想个姨娘就知足了,她还用等到现在?不是我说你,小螺子,你想上没上得去,不代表人人都想这条路,子规这闺女我冷眼看着,将来只怕必有大运大福,在后头等着她呢,你只看她行事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一般奴才里,哪有她这般的?”
小螺子哑然失笑,大福?哪来的大福?被祁家娶过去作了祁二爷的正头娘子?做梦吧那祁家虽是不如安家,可到底是正经官宦人家,老爷大爷都当着官呢她瞥了宋妈妈一眼,不再说话,掉脸就走了。
宋妈妈知道对方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其实这话说出口来,连她自己都有些信不过。不过她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将来?有谁又能说不一定会再有呢?
如今且说子规,赶回柳清院时已是午后,原以为少岚已经睡下歇晌了,不料一进院门就听见他跟朱槿在房内争执,声音之高之大,令闻都侧目。
子规小心翼翼地打起撒花软帘,一只脚将将要迈进屋里去,朱槿眼尖,立刻就看到她来了,嘴里遂怒道:“好这下伺候你的人来了,我也不用在这里碍眼了,你已经撵走了齐妈妈,我就自觉点,自己走算了”说完赌气,当真就转身出去了。
子规见其情形,知道二人必又是为自己起争执了,又见少岚气得脸红通通地,也不好再多说,又不便地上空站着,只得随手从桌上倒了杯茶,送到少岚面前。
少岚不接,口中怒道:“不要你拉那丫头回来,我再问问她,我做什么事她就这样不依不饶的?老爷太太还没这样管过我呢我吃个点心怎么就不能在大厨房里?我怎么就不能跟沙雸一齐说说笑笑?他不是安二爷的客?安二爷还没嫌弃人家呢,她朱槿倒嫌弃起人来了?我寻个高兴开心,她怎么就看不过眼?”
子规心里明白,这个傻少爷哪里懂得女人心思?朱槿在乎的是她子规,嫌弃的也是她子规,看不过眼的更是她子规。本来她是少岚身边最贴心,最体量,最看重的丫鬟,说白了,就是做姨娘的最好人选。不料自己一来,少岚心里眼里就再看不见别人,就连这个从小跟着伺候大的朱槿姐姐,也通不见人影了,是说话也不管用了,行事也看不见了,一万样不如这少爷的意了。子规一个字,就抵得上她朱槿百十来句话,就这一项,就够叫她崩溃的了。
纨绔而已子规心里这样定义少岚,新丫鬟来了,旧的就要散开,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祁家的fēng_liú二公子,自然也是如此。其实看看身边这些富家公子,哪一个不是这样?在他们心里,哪有一丝丝真情意?今儿心上人是你,当你是个宝,你就一身泥水也是香的;明儿腻了,当你是个屁,你就掉进香粉堆里也是臭不可闻的。这道理,子规心里很明白,她只可惜,这园子里大多数丫头,别的事上都眼明心灵,唯这件事,通通全部,都是呆子。
不过现在她还要在这园里呆下去,她还有正事要做,就不得不敷衍应付一下这呆公子:“岚少爷,你先坐下来,坐下来说话不是?朱槿她原也是好意,你若有事,祁老爷和祁太太第一个要责罚的就是她,她不得不万事谨慎,时刻小心。再者,就不为责罚,朱槿她从小跟你,多少辛苦伺候下来了,若你有个不当闪失,她心里怎么过得去?到底多年情份不是?”子规轻声细语,只作好意规劝这少爷。
少岚慢慢坐在桌旁的凳子上,不吭声了,手里捧着杯茶,倒真有点呆呆的样子了。
“岚少爷,今儿之事,朱槿性子是急了些,不过用意总归是好的,她若当真不理会不管你,那才是没了规矩人伦,没了上下道理了不是?祁老爷祁太太信任她,放她在你身边,也是为她行事小心,信得过的意思,她自然不能辜负这片心。今儿本就是我的错,忘了跟上头传个话,朱槿生气也难免。少爷你只细想,咱们在那厨房里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时候,朱槿姐姐可是饿着肚子,满园子里跑着寻岚少爷你呢就为这一点子辛苦,岚少爷也不该骂她,是不是?”
少岚的头越垂越低,人也越来越没精神,不过嘴里倒还应了一句:“是吗?听起来也有点道理。”
子规见了好笑,接过少岚手中茶杯,将其扶至床上,伺候他脱下外衣靴子,又扶他躺了下来。
少岚头一挨枕头,人便翻了个身,面向里蜷缩起来,随即便睡着了。
子规沉默地看着那如初生婴儿般毫无戒心,安详睡着的身影,心里只是说不出的滋味。太像了,实在太像了,钟儿,钟儿,若你长到这般大,也是这样调皮么?只可惜看不到了。子规心里不出声地喊着,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子规伸出手去,将床尾的被子拉到少岚的身上来,又替其掖好被角,将床前帷幔一一放下来,这方才转身离开了。
第十四章 燕雀皆能识鸿鹄
第十四章 燕雀皆能识鸿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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