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更尴尬,范烁静刚起的那点心思一下就散了,兴致缺缺,随口应了声:“那算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安彤偷偷觑一眼范烁静,见范烁静还是冷漠疏离的样子,才放下心。
也不知道范烁静是怎么想的,就是闲聊,她也能当成正经事来询问,刨根问底要搞清楚。
她跟贺家也有交情,万一让她指名道姓地认出来,回头跟贺家提起侍应生乱讲话,岂不是害了那个侍应生?
安彤也怪自己多嘴,那么多玩笑不提,偏偏讲了这一句。
幸好中途反应过来。
安彤暗自警醒,以后在范烁静跟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哪怕不说话,也不能说错。
前边就到了宴会厅,厅门前有侍应生迎宾,对面站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跟来客寒暄。侧边放有立牌,大红的纸上用金粉写了致谢词,感谢来宾参加贺先生的寿宴。
贺什么先生,安彤没认出来。城里那些豪门世家,她只是偶尔听安长胜闲聊时提一嘴,纯粹是父女在餐桌上的八卦乐子,听过就算了,没有详尽地去记。
这会儿再去回想,安彤记着的都是贺家妯娌当街吵架、大小姐倒追渣男这种段子。
都是没用的信息。
安彤懊悔片刻,不过很快也看开了。反正没印象,再使劲也想不起来,还是盯着眼前,见机行事吧。
正想着,身边的范烁静脚步慢了一些,微微偏头侧目看过来。
安彤不解:“怎么了?”
范烁静:“后边去。”
安彤还没明白,还以为范烁静是说后边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回头扫视。
是有几个人,寻常样子,没看见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
再转回来,范烁静已经走向前了。安彤落后了一小步,往前跟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明白。
助理走在老板身边,这不合规矩。安彤以前是跟爸爸来参加宴会,没有拘束,从来随心所欲,没人指责她。
到范烁静这里就不行了。
安彤急忙刹车,堪堪停下范烁静斜后方,又慢了一些,不远不近地缀在后边。
范烁静没再说话,只看安彤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大概是满意了。
安彤轻轻呼出一口气,腹诽道这个人也太别扭了,有话不能直接说,总要让人猜。
也幸亏猜到了。
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人太麻烦了,她才没有助理用的。
刚到厅门前,中年人余光看见范烁静,引着说话的那位过来,热情地互相介绍一番。安彤听着口气像是贺家管事的,他在门口接客人,那过生日的应该是他的长辈。
再看寿宴的规模,用了最大的会厅,预计来贺寿的客人不会少,那得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存在。
贺家老爷子?
隐约听说过,是个封建保守的顽固老头子,孙辈都能独当一面了,他还把持着贺家的生意不肯放手。在家里也是霸道得很,搅和得整个贺家乱七八糟,闹出不少内讧的糗事。
前边说起妯娌不和,也有他偏心不均的原因,几个儿子面和心离,处得非常尴尬。
再多的,安彤就想不起来了。
安彤跟在范烁静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安静听范烁静跟人客套。
跟平时不一样,到底是面对年长许多的人,范烁静不像平时那么冷淡强硬,说话时柔和许多,甚至带了点笑意。
唠了两句家常,问了贺老爷子的身体,范烁静又说贺礼送到家里了。
贺家那位心领神会,跟范烁静道谢,场面一片和谐。后边又有其他客人,贺家那位赶过去迎接之前,压低了声音跟范烁静说道。
“你家里也来人了,专门问了我你到没到,这会儿在里边等着你。”
范烁静顿了半秒才应声,还是三分笑意七分客气,所有的破绽可能就在那半秒钟之内,过后一切恢复正常。
安彤听到她声音平稳,滴水不漏地跟贺家那位担保。
“我先去见他们,等下要是来不及跟贺伯伯祝寿,替我告一声。”
这是趁着宾客未到,先去解决麻烦,尽量不影响宴会的秩序。
看这个小心提醒的样子,安彤琢磨着不像是正常亲属间的相处。范烁静叫安彤来当临时助理,怕也不是为了在贺家出头,而是因为里边那些家人。
不知道是什么亲戚,一方算计堵人,另一方要防着,闹到别人的寿宴上,完全不顾脸面了。
自家人没通气,反倒要经过外人的提醒,巴掌拍在脸上,难为范烁静还能保持气定神闲的姿态,四平八稳地跟人寒暄。
范烁静也不肯讲,进宴会厅的时候只跟安彤说:“老人祝寿讲究吉利,你别冒冒失失冲撞了。”
安彤应了,想了一下,还是反问道:“我当助理是给里边的人看吗?”
范烁静的脸有些冷,眉眼间神情淡淡的,开口也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当好你的助理,别的不用问。”
看来哪家都要有些不为外人道的实情秘密。
安彤又慢了半步,保持和范烁静的距离。然而也不用她们进去找人,对方就在等范烁静,一直盯着入口。见到范烁静进门,小跑几步到了跟前。
范烁静叫了一声“小舅舅”。
安彤悄悄瞥一眼。来者四十多岁,眉眼跟范烁静很像,是个美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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