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笔疾书,枯坐在座位上的时光总归无聊。
卷面上舒展开来的字算不上好看,不知道从哪看来的,说字犹其人,她翻动卷子,肯定这句话中的道理。
她从不否认自己人性中的恶,比如冷漠,自私,她也承认自己对陈炎燚有好感,但那份好感还不足以让张秋醒为了他而失去自己。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以后,长期尖锐的痛苦让她的思绪也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命是她的,但不受她的控制。
所以还要它做什么?
从学校到家的路途只有十分钟,但那十分钟,她却走了整整半个小时。
算是跟这个世界告别。
路边的绿化芒果已经结了出来,晃荡在树林丛间,随着风吹摆动。夏季的天空总是蓝得干净。人到最后一刻,才知道风景可以美得有多不动声色。
走去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导购员见她只是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里也没有想那么多,积极热切地冲她推销。
“我只要一把最锋利的。”她简单说出自己的要求。
买完了水果刀,张秋醒再走到不远处一家小诊所。
绿字白底的招牌已经被风雨侵蚀成不似原来的模样,水泥墙壁剥落,她拉开了这里面唯一看起来比较值钱的玻璃门。
里面坐着位老医生,正抱着手机看电视打发时间。他的头发脱落不少,只剩下头顶的几根欲盖弥彰,穿着一件白大褂,鼻梁间挂着副老花眼镜,见有人来,视线便从手机上滑过,老花眼镜也随着他的动作改变了方向。
“医生,我朋友生病了。”穷人不敢生病,张秋醒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一些相关的步骤还是知道的。
比如说生病,那医生便会攥着个小电筒往喉咙里头照去,看看瞧瞧要浪费很多时间。张秋醒只能临时编位生病的朋友。
“那她怎么自己不来?”老医生透过眼睛瞧她,语气不紧不慢。
张秋醒淡笑回答:“她病得挺严重,还在宿舍里躺着。”
“描述下病情。”老医生放下手机,走到了玻璃柜的前面,他瞧着张秋醒,让后者不自觉地转移视线。
“她……感冒很严重,已经浪费了好几包的纸,然后……鼻塞咳嗽。”
“有低烧吗?”老医生手伸到药柜里面,掏出药瓶。
张秋醒停顿几秒,算作圆谎,“她好像有轻微的低烧。”
接下来老医生没有再继续问她。张秋醒暗自松了口气,她撒谎的次数不多,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总禁不得别人的一再推敲。
老医生的动作很多,没多长时间,折成几小包的药袋搁在张秋醒面前。
“这些一天三次,一次一包,吃完药以后会犯困,是感冒药的正常现象。也别逞强上课,好好在宿舍里面睡一觉,睡醒了,感冒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好。”张秋醒应道。
“另外……”老医生拿出一小片方形锡纸,塑料壳的下面含着一颗白色药丸,“这是退烧药,低烧给她吃半粒。”
“我知道了。”她一并默默接过,问道:“那请问这些多少钱啊?”
老医生报了价钱,在张秋醒掏钱的间隙,嘟囔道:“现在的学生也真是的,拼起命来一点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眼里,前不久还有个在大夏天高烧的。嘿!也真是能,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空调吹多了吧。”张秋醒敷衍完后,便将钱放在玻璃柜上,也没有跟老医生打招呼,领着装药的小塑料袋,转身便从巴掌大的地方出去。
李婶家早就已经用过了晚饭,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抹暖黄色的灯泡。隐隐的,还有康康的啜泣声和李婶的叫骂声传来,估计又是因为作业跟他妈妈大战三百回合中。
这些天,张秋醒都没有回家做过晚饭,李婶也不再叫她。说起来,两人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聚在一块了。
张秋醒轻叹口气,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不多,不能好好告别也算是种遗憾。
小心翼翼推开自己的房门,她没有开灯,房间闷热,里头还聚着股旱气,张秋醒摸黑将电风扇打开,让空气流动。
里面装着保温杯,里面的水还是热的。张秋醒将里面的水倒在平日里用的洗脸盆上,余下那些,便用来喝下感冒药。
药里一般含有马来酸氯苯那敏,又叫扑尔敏抗过敏的,副作用就是嗜睡。喝下感冒药,在很快之间被睡意牵动,只要这时候在意识模糊之前用水果刀往手腕处轻轻一划,再将手泡在脸盆里面。
命是她的,是生是死也只有她能决定。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了。】
空气中传来冷淡的机械音,疑问句硬生生说出了陈述句的口吻。
张秋醒没有理会它,继续自己手里面的动作。
【你不想知道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辈子跟陈炎燚牵扯在一起。】
从重生到现在,只有这句话最符合张秋醒现在的心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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