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安托万先生,您不感觉我们目前的对话有些尴尬吗?也许您真的知道很多内情,以至于从我的只言片语中便能明白许多。但这样不是对等的,至少您的许多话,我都听得不太明白,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如,我们换一个方式……”他打算主动出击。
再让对方把持谈话的主导权,他势必要面临更多难关。李维并不感觉每一关都可以这样蒙混过去。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他可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和面前这位神秘老人的会面,应该是他穿越以来的最大的危机。对方很有可能发现他的秘密:“李维”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这一位属于最容易发现这一点的人——巫师是罗兰世界公认的最博学的群体,能以灰烬为姓的大奥术师,又是巫师的翘楚。
更别提,“他”一定看过李维的资料。
“我像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想必您在跟踪我之前,一定调查过我,对我的过去已经了如指掌。正如您所想,过去的李维·亚瑟是个很不成熟的人。他像是一个宠坏的孩子,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虽然年轻轻轻,便接过了他父亲的重任,成为亚瑟家族第二十任领袖,拥有了一片偌大的领地。但他却做的很不成功。”特意顿了一下,“只是,人总是会长大的。半年前,当我看到水患发生时,我治下的领民名不聊生的样子,我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我那时想到,正是这些人终年的辛勤劳动,才让我吃喝不愁,享用这里最好的东西。但在那一刻,我对他们的苦难却无能为力。”他拉长了的语调,整个人低下头。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有一个母亲,抱着她已经死去的,被洪水泡的发胀的孩子,一整天都在那呆滞不动。她那张因痛苦扭曲的脸,像根针一样,始终在我的脑海里钻来钻去。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半夜做梦都会梦到她!这是我改变的契机。所以在水患发生时,我不顾他人的反对,坚决救济灾民。也正是这一举动,让我遇到了那个人。”
李维到这一刻图穷匕见。
“大约也是一个晚上,我正对着窗外发呆时,他出现了我的床边。然后在我的惊讶中,他对我说‘少年,你渴望力量吗,改变这一切的力量’。”他故意把说话声音放慢,仿佛在不自觉的模仿,“然后,这个笼罩在一身黑袍的人又对我说,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力量,是改造世界的智慧!而我在这场灾难中的反思,和我最后的行动,让他认定我有学习它的资格。所以,他特意找到我,想要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交给我。我当时就懵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应答。总之,之后的一个多月,他每天晚上都来我的房间。”
领主大人把头撇到一边,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其实他是怕被人看到他努力憋笑的脸。
“就在那里。”指着另一边的桌椅,他唏嘘起来,重复道:“就在那、里,他将实证主义、科学实验这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当我能熟悉这些时,他嘱咐了我几句,就离开这儿。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感觉也许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我和他之间,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师傅,永远都是我的师傅!”
安托万看到他说到这里时,已经有些哽咽,心里也颇多感慨。在李维发言后,他曾有数次想打断,但每次都把话憋了回去。
虽然这浪子回头的故事,在他这般阅历丰富的人眼里已不算新鲜。但面前的人生动“演绎”,还是让他颇有感触。这一刻,安托万看向李维的目光更柔和了——他自认李维的了解,比过去更深刻。
“……刚才那句话,是他临走之前告诉我的。唉,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李维“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苦”。
“……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父亲。”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您刚才好像对我说过一个名字——亚恒·影月!”
口气又突然舒缓下来,“我刚才从您的话里,能够听出你对他的了解。您可以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吗?”李维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
他敢保证,以上说的话,里边每一个字都绝对出自真心——仅限于最后一句。
安托万接过话头,“孩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于他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知道他的名字,也只是机缘巧合。这么说吧,他的事迹,我是一清二楚的。但对于他这个人,我却还未见过一面。不然,也不会特意跟踪你,寻求与他直接会面的机会。”顿了一下,“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你们大地行者的传承得以绵延。虽然,我有些诧异,他为什么选择你作为这一代的传承对象。但如果你果真用他所教予你的这些,造福这里的人,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那真是太可惜了。”
李维叹了一口气——他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刚才,他就在赌:赌对方也不太了解那个人。在讲述故事时,提供的诸多细节,都模棱两可。哪怕是这位发现不对劲,也不能指认他说谎。结果,真让他赌对了。
——“大地行者。”
领主大人揣摩着这四个字,把它和“亚恒·影月”这个名字一起牢记在心里,忽然又想起另一个错认他“背后有人”的老人:班森·灰岩。
李维知道,无论这个老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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