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卞鹤轩看桶里就剩猪肝了,还有残存的鱼腥草和枸杞。低头稍稍一闻,妈的,恶心死了。
“其实,不好喝,味道不好。”刘香不太善于编慌话,一被问上几句就说实话,眼睛直直看着卞鹤轩,非要笑到别人心里去,“可我喜欢大哥给我汤喝。”
“喜欢就行,以后有的是你喝的。”卞鹤轩攥着刘香的手,别有用心地揉。腿疼得实在厉害,是从骨裂处传来的疼,伤口缝线的拉扯感,钢钉打穿了骨头。这种疼叫卞鹤轩感到庆幸,只要疼起来了,根本没精力琢磨刘湘的事。
一碗汤,闹得刘香没胃口吃早饭,可直到中午打饭的时候他还在咂摸那点腥味。他也不懂为什么,明明只和大哥相处一天,就很快乐。
接连几天,米小左按照吩咐往家政中心跑,都没相中合适的人选。
他有私心。刘香是他找回来的护工,两人在车上聊了一路,是个很实在的小伙子。米小左有家族遗传的高度近视,除了1000度的度数还有很严重的散光,眼球发育不良,从小被人挤兑,骂他是瞎子。
辍学跟着轩哥做事,米小左深谙一个身体或智力有残缺的人要付出多少辛苦。轩哥这份活不好干,可跟着轩哥,好处绝对不会少。刘香底薪是4500,米小左知道是家政中心的中介抬高了,好赚雇主的押金钱。但他没往下砍价,凭他这张嘴,刘香这种情况3500一个月就能签下来。
可轩哥前天吩咐给傻子开8000。
米小左了解卞鹤轩,大腿骨折几乎就是半瘫了,轩哥比谁都懂赚钱辛苦。这个钱,米小左想让刘香赚。
再有一个,轩哥那些不为人知的毛病,除了刘香这种傻子,正常人不一定能忍。比如现在。
“全部重新买。”
“好,轩哥你说,我记一下。”米小左拿笔。
“不用太贵,ck的,深灰色和白色,不要平角,要三角的。和我一个码。”隔着电话信号,卞鹤轩的嫌弃溢满了屏幕,“睡衣不要真丝,要纯棉,不要套头的,要系扣的,有领子的。颜色无所谓,不要带格子的。”
“好,还有要买的吗?”米小左在顾异的改装悍马里,一手接电话,一手写得飞快。他知道轩哥老毛病又要犯了。
“洗浴用品全从我家拿新的,一个牌子的。牙刷也是。一个黑色的保温杯,不锈钢的双层餐盒,再买两条新浴巾,白色的。”
“还有吗?”米小左丝毫不意外,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春节将至,街面存了一些雪,像白色的艾窝窝,但内里的冰早就和泥水混得同样脏,如同卞鹤轩打着幌子的好处。顾异开车很猛,和本人办事的风格差不多,但车上有米小左的时候,顾异的车没上过快车道。
“带两个日本的塑料盆,要双层的隔热的那种。”卞鹤轩的声音停顿几秒,似乎也在犹豫,最后斩钉截铁:“再要两条爱喜女烟,要薄荷的。”
“怎么了?轩哥又抽风了吧?”顾异把车稳稳当当停进车位,看米小左盯着购物清单发愣。其实米小左才是仨人里年龄最大的,今年33了,比卞鹤轩大一岁,比顾异大两岁。可时间仿佛在米小左身上定格,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一张脸,那个身高。
“没怎么……轩哥不抽大重九了?也好,大重九太难买了。”米小左摇摇头,漂亮的眼睛躲在镜片后头,不经意间有两个酒窝。顾异有时候会故意摘掉他的金丝眼镜,因为米小左找不到近视镜又看不清东西的时候,表情特别懵,特别好玩儿。
像小熊猫。
晚上米小左和顾异到医院的时候,卞鹤轩拆完石膏,刚换了药。301里有很浓重的药水味,给卞鹤轩的脸蒙上一层很诡异的白。
“轩哥晚上吃了吗?刚换药啊?”米小左大包小包地放下,先问了刘香。
“病号餐是包子,还有一碗粥。”刘香只有两套换洗衣服,墨蓝色的运动装,真特像体校生。
米小左想起他的智力,重复问一次:“那轩哥是刚换药吗?”
“刚换完的,大哥疼得都不说话。止疼片,也不吃。”刘香回答,很担心,就好像大哥腿疼是他的错。
“行了,你去楼下透透气吧。”干护工除了睡不了整觉,还要寸步不离守在病房里,米小左怕刘香憋坏了,叫顾异跟着,“你带他下楼买个什么喝的,我和轩哥把事说了。”
顾异懂米小左的意思,刚换了药,再知道刘湘的消息,小左怕轩哥拿傻子出气。他和卞鹤轩打了个招呼,卞鹤轩点点头,刘香就跟他下楼了。两人在院里找了个躺椅,一人占一端,鼻子呼出来的全是白气。顾异不是米小左那种很会聊的人,半天没憋出话来,干脆抽烟。抽不到半根,没想到是刘香打开了话匣子。
“哥哥。”刘香叫顾异,回力鞋碾着一颗小石头玩儿,“大哥昨晚没睡,一直说腿疼。可是老不吃药。大哥,真能忍。”
骨头碎成那样了,能不疼吗。顾异把烟碾灭,不知道怎么和刘香交流。
“可大哥是怎么伤的啊?”刘香问,脑袋歪着看顾异。其实他很少问雇主的事,可这几天下来,他总想问这个。但刘香有点儿怵,觉得大哥不会告诉他。
顾异搓了搓手,挺冷,声音也干巴巴的。“车祸。”
“哦……车祸啊。”刘香意味深长地点着脑袋,看得出很想再接着问下去。
顾异觉得自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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