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在房里摇曳,猛地散发出耀眼的光,阎酆琅看向那油灯,发现它即将燃尽。
他握紧女人的手,重重地点下了头。
“好,我答应你,救‘他’。”
谢必安将脑袋别过去,女人心满意足地将脑袋重新摆正,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将腹中的胎儿生下,阎酆琅伸着手在她着力的地方接着,终于看见两只鲜红的脚丫露出来后,听从范无救的话,小心翼翼地把胎儿拽了出来。
是个女孩儿。
女人大喘着气,无力地盯着床帘,眼中色彩渐渐流失。
阎酆琅捧着血淋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看向女人,却见她似乎没了声息。
“你怎么了……你看看……”
孩子很小很软,小得只有阎酆琅两只手这么大,软得好像阎酆琅只需要轻轻一掐就会在她身上留下印子。
女人转过头来,很慢很慢,看向胎儿的神色充满了怜爱,她缓缓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蛋,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就在此时,那只手却突然重重地垂了下来。
“你……”
阎酆琅一下子呆住了,心头一痛,鼻子也酸酸的,他就这么见证了一个生命的降生,一个生命的流逝,就这么在他的眼前,就这么在他的手上。
“哇!”
孩子好似感受到了母亲的逝世,在那一刹那陡然放声大哭,哭声极具穿透力,笔直地穿进阎酆琅的心里,令他浑身一震。
站在外面的掌柜听见孩子的哭声,欣喜地询问:“客官!怎么样了?”
阎酆琅低头看向在自己手上啼哭的孩子,身上到处是孩子沾染的血,纯净又悲哀。他用女人脱下的裙裤轻轻裹住了孩子,一手替女人盖上了被褥。
“你说……她死了,青辞会不会怪我?”
谢必安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苍云柏。
“阎君并未害死她,青辞又怎会怪罪阎君?”苍云柏回道。
阎酆琅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那便好。”
“叩叩叩!”
“客官,那位夫人如何了?”
阎酆琅一愣,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叹了一口气后,抱着孩子给掌柜开了门。
掌柜一看到他手里的孩子,想再次询问,却被阎酆琅打断了。
“找块草席来罢。”
掌柜瞬间红了眼,点头道:“诶,好……”
阎酆琅并没有让掌柜去动女人的尸身,而是亲自将女人好生裹在草席里后,动身去了柏树林,把孩子留给掌柜照顾。
苍云柏领着阎酆琅找到了女人的原身地,那是一片开得火红的花丛。
花开叶落,一生不得见。
阎酆琅就将女人埋葬在这花丛中央。
“她和青辞认识四十年了,成人的那天,刚好遇上青辞。”苍云柏说着话,手掌一边轻轻抚摸着花瓣。
“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阎酆琅问。
苍云柏摇摇头,回道:“花妖没有名字,她说她的名字日后要由一个高人来取。”
言毕,苍云柏看向阎酆琅,问:“花妖既怀有身孕,想来应是结了良缘,阎君可有办法唤回她的魂灵?如此,便可知晓她的姓名。”
阎酆琅觉得甚妥,正要打算唤魂,就听见就身后一阵细微的声音。
“谁?”
“是我。”
阎酆琅转过头去,就看见女人的魂灵出现在花丛之中,泼墨的青丝随风飘扬,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当夜的皓月白,而是火红的长纱。
她依旧是阎酆琅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我叫……曼殊。”
阎酆琅把曼殊带回了旅店,并未即刻将她收回鬼门,当他答应曼殊再看孩子最后一眼的时候,暗骂自己越来越不懂鬼门的规矩。可当他看见曼殊满含柔情地看向那孩子时,又觉得破戒未尝不可。
或许是他在人界呆得太久了。
“她像我,将来长大了一定比我还好看。”曼殊笑着说道,脸上是溢出来的宠溺。
阎酆琅看着这皱巴巴的小不点,半点曼妙妖娆的样子都没有,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像曼殊,但她毕竟是他亲自接生,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名字可想好了?”
面对突然开口的阎酆琅,掌柜抱着孩子的手一抖,回道:“这、这孩子难道不是客官的?”
阎酆琅黑了脸,掌柜立马闭上嘴,却听曼殊笑了。
“她爹姓沙……就叫……”曼殊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看向阎酆琅,含笑道,“不如让上神来取,她得了上神的赐名,今后也能一帆风顺,当是极好的。”
阎酆琅想起玄青辞的名字来,盯着曼殊,便说:“花开重火生,锦从难中来……便叫……重锦如何?”
曼殊一听,呢喃着:“花开重火生,锦从难中来……重锦,重锦,沙重锦,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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