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望地位,是中宫之位最有力的角逐者。只不过其中出了差池?比如沈先,比如孙昭仪......
景秀领着勋卫郎将往寝宫走,与刑部侍郎一起在外候了片刻。
景睿之出来见三人,扫了一眼,也未多问。
景秀见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疾步追了上去。景睿之闻声站定,等着她走近。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相辉殿后边的花园。
景睿之坐在石凳上,见她屏退宫婢仆从,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眼帘摆弄桌上的棋子。这石桌四四方方,上面纵横画着棋盘,放着一副残局。
景秀在她对面坐下,见她伸出一只手,不时捏着一枚棋子落下。等她落下七八子,景秀后背已经湿透,她涩声问道:“大姑姑此番入京,所谓何事?意欲何为?”
景睿之依旧瞧着棋盘,波澜不惊的答道:“有何不同?”
不等景秀回答,她又道:“在我看来,为何事而来,要如何做,都无差别。只这棋盘上棋子太多,已是死局,我要落子,自然要——”
她话到此处一顿,手掌左右轻轻一抚,竟然将棋盘上的棋子扫落大片!只上方左右稀疏留下些,其余棋子“噼里啪啦”纷纷而下,滚落的满地都是。
景秀口舌干涩,等那些棋子纷纷落地,院子恢复安静,才轻叹开口:“善鹤满心疑惑,请大姑姑不吝赐教。”
景睿之从桌边取了一枚没有掉落的棋子,“啪嗒”一声放在中元。边把玩棋子,边道:“我棋力有限,不如谢伯朗、卢佑远矣。所以我从不布局,不过是顺势而为。”
“天子遇刺,中宫崩,贤妃获罪。”景秀突然笑道,“不仅如此,刺客出自张家,张家与长宁公主交好,长宁公主与惠妃是表姐妹,其中牵连可大作文章。
父皇让大郎协办千秋万岁宴,在她人看了就是有重用之意,便是威胁后宫其他皇子。就是没有刺杀一事,只怕也少不了纰漏。比如让大姑姑你醉酒。
元妃无出,大郎出身低微,两者多有来往,一荣俱荣。
母后、贤妃、惠妃、元妃,一后三妃,就尽数入彀。
大姑姑好手段!”
景睿之在她说话之时,已经又落下数子,漫不经心的说:“你父皇遇刺,非我谋划。你母后也不曾受伤。”
☆、第85章
景睿之在她说话之时,已经又落下数子,漫不经心的说:“你父皇遇刺,非我谋划。你母后也不曾受伤。况且——”
说道此处,她微微一顿。
景秀如被人刺了一下,顿时不安。况且惠妃要如何处置,还在她一念之间。要把惠妃牵扯进来,自然绕不开张家。她心虚的看了景睿之一眼。觉得与张月鹿的事情,怕是没有逃过大姑姑的法眼。
景睿之恍若不知,“啪嗒”又落下一子,声色冷冽如故,随口说道:“善鹤何故皱眉?贤妃、惠妃、元妃之后,慕容昭容系出番邦,孙昭仪为谢家旁支,阮婕妤身份低微。况且这几子都甚是年幼。如今之势,无人能与你争。”
景秀知她所言不假,然而心中却无法欣喜,反而愈加沉重。她看不懂,看不懂孑然一身,却扰的朝野上下风云骤变的大长公主,究竟意欲何为!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她伸手执一子落下,轻声感慨:“权谋为局人为棋。”
“名利动心自入彀。”景睿之捻棋落子。
两人不在说话,各执一色,你来我往。
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景秀棋风严谨,务守纲格。景睿之如她自己所言,不擅弈,落子绪多势分。好在起先是她独弈,布局甚是随意。棋尽有云:边不如角,角不如腹。景秀弃子争先,失了腹地,一时间到让她略胜一筹。
只片刻黑白棋子错落排布于棋盘上。大龙缠斗,步步陷阱,处处圈套,杀机四伏。两人起手都是落子如飞,如今越下越慢。皆是因为最后时刻,一步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景睿之见景秀落下一子,大局已定,便扔下手中棋子。看着棋局思量,随意问道:“人道世事如棋,鹤善以为?”
景秀胜了一局并不觉得欢喜,听她垂询,略一思索答道:“立身当如局方,行事当如棋圆。进则锐意侵绰,退则守稳持重。”
“我问天下事,而非一人事。”景睿之伸手拨乱棋盘,“天下如棋局,在帝王将相鼓掌之间。苍生为棋子......生死祸福皆不由己。”
景秀心头一震,望着她。
景睿之已经起身,离开的步伐稳健从容,冷冽瘦削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悲悯。
齐家治国平天下,她曾经一度以为,她所用的理想都实现。她平生第一次肆意妄为,抛下手中、肩上的一切,潇洒从容的离开长安。然而十年风雨,万里征程。塞外江南,关中岭上,西陲海外.....这天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换了一朝天子,百姓能做的不过是苦中作乐。
长安城外不如城中巍峨,穷乡僻壤不如江南富足。塞上边陲不如中原安宁,番邦蛮夷不如大国礼教。
可有些却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变化。官欺民,富欺穷,强欺弱。民自弃,穷自悲,弱自怜。上不修德,下不自强!
景睿之从惊从怒,粉蔓忧思到最后索然无味。
却也并非全然无趣,此番入京倒是大有收获。景睿之抬头远眺:天地辽阔,岁月久远,竖子年幼,吾辈未老。
所谓何事?
自是天下事。
意欲何为?
且挣一挣这天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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