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地球的另一头。
陈海东已经接到柳艺馨从勒夫岛打来的汇报电话,对双方交手的经过有了大致的了解。
但高兴之余,他却并不十分满意。
小艾受伤晕阙,意味着他布置的眼线中途就断了。他再也无从了解,柳艺馨的报告是否避重就轻、有所隐瞒,也没人能帮他验证柳艺馨或曾玉春是否出卖了他。
总之,这一趟虽然如愿斗倒了索兰特,可他暗中想要掌握的线报却是一无所获。
经理室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陈海东放下电话正襟危坐。
文绮拿着打印好的文件呈递在他桌上。他仔细浏览着,直到把资料轻轻一放:“交给你一个任务。”
文绮静静倾听。
“等他们回来后,分别给他们做个心理测试。”陈海东的身子离开靠背,微微前倾,目光里无比郑重,“记住,要不露痕迹,别让他们发现端倪。”
文绮面无波澜地点点头。
陈海东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随即又把视线落回办公桌。
“鸿泽书店……”陈海东望着第一页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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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泽书店位于城西的旧步行街。光阴荏苒,岁月蹉跎,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的川流不息,唯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偶尔来这里致敬青春记忆。
正因为如此,这条街渐渐被闹市所遗忘。每个居住在这里的人就像是超然世外的隐士,把自己的过往埋没在远离的红尘之中。
当然,也有一些人,仅仅是“就像”罢了。
“动物园”的二爷无疑属于这类人。几天前,在他的命令下,北堂口的重要人员和物资陆续转移到鸿泽书店楼上,并以旗下这家书店为掩护,继续联络外界从事各种灰色业务,其中就包括与索兰特洽谈的大买卖。
索兰特那边已经同意,把“动物园”作为本地区的独家渠道、打通y流入本地黑市的关节。若以百分之十五的佣金计算,“动物园”平均每年就会多出一笔破亿的进账。
高兴归高兴,增收就意味着工作量的直线上飚。“动物园”上下开始像陀螺一样加速运转起来。选址、布线、应酬……二爷绝大部分的手下各司其责,分工明确。
唯独有一人最近令他很不满意,也有点奇怪。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得意心腹“螳螂”似乎表现得不若以前那般积极,整个人也沉默寡言许多,精神上更是有些萎靡不振。
仔细想想,好像自打上次“螳螂”替自己取回关于翼能的一些无关轻重的文件资料后,他就变得对一切都漠不热忱,频频告假,偶尔还出现前所未有的电话失联。
二爷也曾怀疑,“螳螂”会不会是背着自己接干私活,又或者磕了什么药,甚至是心生背叛之意。但无论是他在当面问话时的试探、观察,还是据他暗中派出去的手下回来反应,对方除了较以前目光呆滞、行动迟缓以外,日常生活里并没有真正出格的举动,也未曾接触可疑的陌生人,哪怕是一点苗头迹象都没有。
考虑到“螳螂”过往确实劳苦功高,同时查不到他异样背后的潜在威胁,二爷只得暂时作罢,把主要的精力放回经营方面。
孰料,想什么就来什么。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突然响起由远而近的熟悉步伐。
二爷耳廓微动,除了“螳螂”的,怎么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螳螂”已经叩门而入了,却没有习惯性地把门关好。透过门板微张的缝隙,二爷发现跟随他过来的那个人站在门口负手跨立,留下一个值守的不见面目的侧背影,但看上去又和其他下属没有什么区别。他这才把目光重新移回进屋的“螳螂”脸上。
怪事,今天他没有传唤“螳螂”的任何事项,对方反倒主动过来报到了?
“歇够了?”
“是。”
二爷似是习惯了对方不愠不火的迟钝语调,看都不看他一眼,重新埋头审阅文件:“待会儿,陪我去看一下场地。千岛那边来货了。”
对方没有吱声。
“怎么,说话啊。”
“是。”
“……翼能的情况,追查得怎么样了?”
“他们最近在执行一项任务,跟索兰特有关。”
二爷骤然停笔,抬起鬓霜的头颅,浓眉微微一扬,目光如炬地凝注着自己的手下:“你说什么?”
对方除了嘴皮子在动,其他面部肌肉仿佛冻住了似地,平板僵直:“他们正在对付索兰特。”
二爷却无心听下去了。他把笔一丢,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打索兰特的号码。呼叫语音反馈正常,可始终无人接听,直到自然挂断。二爷又尝试了几遍,结果莫不如是。
他面色无比凝重,缓缓把电话放回原位。
倏忽间,他目中精光暴射而出:“出了这么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螳螂”冷若铁石的脸庞在他灼热的眸光里开始融化,又像是自行解封,蓦地流露一丝讥诮的笑意。二爷看得分明,那绝对不是幻觉。
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仿佛一刹那又换了个人,从眼神到形态完全变得陌生,就像是——
另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二爷猛地挥起手杖。木杖底端经过改造的发射口吐出连串电火花,如银蛇吐信般舔向“螳螂”的面孔。不管对方是真叛变也好,发神经也罢,先将其制服再好好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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