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三天,朝廷圣旨便来了:“……著征北大将军领旨后立刻班师回朝,lùn_gōng行赏。印灵筠留守山西,除印灵筠为陕甘总督兼提督名,领兵部尚书衔,赐太子少保,从一品。节制陕西、甘肃、山西三省内一切军政事务……”灵筠一震,不为那三公九卿的荣誉,只为那句“留守山西”。这也就是说,自己回不了京城了,也就是说辞不了官。
小太监满脸堆笑,尖声道:“印大人,皇上说了,两年内要看到山西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不然唯印大人试问,印大人还得多费心。”灵筠似笑非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灵筠应做的。”周嗣庆插话:“公公一路辛苦了,公公还请先下去休息一会,这就为公公准备接风酒席。”小太监笑着道声客气后下去休息。
周嗣庆有奇怪问:“皇上怎么想到把你留在这?”灵筠一涩笑,道:“大概是朝中有些人嫌我碍眼,碍事。不过也好,远离京城那是非之地。”周嗣庆有些不放心:“可是这……”灵筠宽慰道:“周大人不必担心灵筠,我写信一封,还请带给周相。”“那是当然。”两人又是相互嘱咐了一番,方去陪那位皇差小太监。
自古皇帝都难免好大喜功,可这永福也有些太过夸张。平乱之后,又是写赞颂文书,又是要让翰林院编书垂史。刚开春又下令大动土木建延福园与长世楼流传后世以作纪念。周相上疏反对,去年盖园子加上平乱,国库已是耗空,已经向老百姓把后三年的税都征来了,这要是再盖园子去哪再弄钱?奈何周相一人之力又有何用,群臣迎合圣意皆说应该建。永福便下定决心建园子,如此喜事当普天同庆,征几个税盖园子算得了什么。周相暗道,皇上啊!您只要别在加赋征税老百姓就算是喜事,说是普天同庆,那园子盖好还不是皇帝一人独享,关老百姓什么事。
又是一年春来,西郊山上已稍露春色。一辆马车穿过林中小道,扬起一阵尘土。“吁——”小厮勒住马,掀开车帘向里边道:“老爷,到了。”接着跳下车后去扶车内的人。周相整整衣服,心中十分沉重,不知该如何对屋里的人说。叹口气徐步去敲门。
王母从王相离世后就一直闷闷少欢,几个月前竟一病不起,素钗与灵筠也学不少医术,整日悉心照料病却只重不轻。刚安顿母亲吃完药睡下,便听敲门声。开门见是周相,心中一喜。不知此次又要带来那人什么消息。
周相坐立不安,不知如何开口。素钗端来茶放下,笑盈盈道:“每次都要劳烦周世伯来通信。”周相笑得有些不自在:“印夫人客气了。”周相喝口茶,提提气才道:“山西平完乱,征北军营已经班师回朝。”望素钗又惊又喜,周相实在不愿意说下半句:“灵筠被任陕甘总督,命留守山西,回不了京城。”此时只剩惊无喜:“世伯当真?”点点头继续道:“印夫人应当知道,灵筠心中有所顾虑,所以不能接你同去,还要委屈你继续隐居这里。”素钗一皱眉道:“世伯,应该还有什么难言之事吧?为何总是含辞不清,欲说还休?”周相心中佩服素钗心细,想了想便缓缓道出灵筠娶懿德公主之事。霎时如惊天霹雳,娇容苍白体微颤,眉锁愁丝,泪涌眼眶,轻咬朱唇。周继世忙又道:“其实贤侄是有苦衷,也是被逼不得已。”素钗如回神,一重怒气冲上娇面,声高微颤:“逼不得已?我倒要去问问她,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说罢起身向门冲去,周继世忙拉住:“印夫人,印夫人。你现在就是想去问他,也无处可问去。印夫人莫太急,你先缓下神来听我给你说。”素钗无力站住,哽咽泪如泉,只是半年,自己度日如年算着日子苦等,而那人却另结新欢变心了?周相一字一句慢慢说出为借兵而不得已娶亲,好言安慰,灵筠决不是薄情负心之人。临走之际将灵筠托周嗣庆带来的那封信中的一张纸条给素钗。“这个是灵筠写给你的。”
素钗拿着纸条犹豫不决,居然有些不敢看。捏了许久还是缓缓打开看,只有两行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我回来,负荆请罪。纸从手中滑落,心开始软下来,只要你无事安好什么都不要紧。紧接着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以那婵娟身份如何成得亲?未听周相提起这事有什么不对的,难道是欺瞒虚晃身份?素钗恨不起来,反而开始担心,那人若是身份被揭穿该如何是好?
擦掉眼泪,素钗又去卧房看母亲。见母亲无力半睁眼。“母亲醒了?”王母见女儿,点头示意女儿过来,略显艰难道:“姑爷出事了?”素钗一惊,想是刚才母亲听到了,强颜欢笑:“没有,他好着呢。”王母摇摇头道:“钗儿莫骗我,我听着了。姑爷又娶新人了?”素钗紧咬唇,忍气吞声仍是强笑道:“没有,母亲多想了。”王母轻抚女儿苍白无色娇容,缓道:“我就是不放心你啊!像姑爷这样的人,多娶几个不稀奇,你莫要阻拦也别太放在心上。娘担心的是,那新人日日守在姑爷身旁,若是那新人先有了男嗣,你这正位难稳啊!”素钗忽起来跪在地上磕一头,梨花带雨,哽咽流泪:“母亲,女儿不孝。”王母有些奇怪,但听素钗悲声道:“……印灵筠其实……与女儿同是女子……”
王母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昏倒在床。素钗忙端水来,后悔为何一激动在这时说。王母徐徐睁眼,见女儿满面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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