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忙回头,却见个半大的孩子靠在雕栏上,笑嘻嘻的看着她们。
他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葱绿色的绸缎薄棉袍,脚踩**乌皮靴,头戴雪白貂绒缝制的帽子,腰里系着条金银线绣成的拧花腰带。虽然尚且年少,但见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模样,假以时日必将出落成俊俏绰约的美男子,特别是那双乌黑晶亮的眸子,令鱼若安突然想起心心念念的七殿下来。
青衣见这少年一身华贵,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俯身行礼道:“不知是哪位贵人驾临,我家侯爷外出未归,不如您…”
“我不是来找叔叔的!”
少年笑得灿烂,眼睛始终盯着鱼若安,他对九方夜瞭的称谓却叫两个女子暗自惊诧。鱼若安站起身来,拍打着手上的烟灰,重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注意到他腰带上用丝绦挂着块九曲麒麟纹的玉佩:“青衣,我回房去了,你带这位少爷到处逛逛吧…”
“鱼姐姐,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见你,你走了,我岂不白来一趟?!”
少年快步走到她面前,顽皮的张开手臂挡住她:“听说前几日,因为你的缘故,我爹在桂香楼当众尿裤子啦!哈哈哈,叔叔固然跋扈,我爹固然没用,可是这两人相安无事了十几年,竟然为你起了冲突…我还以为是多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如今见到,不过尔尔嘛!”
“你说太子是你…”
鱼若安已经来不及感受他话里对自己容貌的揶揄,惊讶地瞪大眼睛,青衣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的说道:“不知道是皇太孙驾临,未能恭迎,还请恕奴婢死罪…”
少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惊慌。
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在京城呆的这些天里,鱼若安也多多少少听说了许多皇族家事,这位皇太孙乃是太子爷的嫡长子,名叫允文,从小生的聪明伶俐,特别受皇帝皇后的宠爱,三四岁的时候就获封皇太孙,在朝臣百姓们中甚至暗自传言,若论及做皇帝的本领,这个孩子明显要胜出他父亲十万八千里…
但是今天他跑到自己面前来,究竟是心存好奇,善意而已,还是有意寻衅,为父报仇呢?
鱼若安吃不准,也不敢轻易造次,于是冷冷的低下头,勉强行了个礼:“皇太孙,上次在桂香楼是我不对,冲撞了太子殿下,还将良伯候牵扯进去,实在不应该。良伯候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惩罚了我,如今还在禁足反省中。”
“姐姐,你对我爹声色俱厉,为何对我如此恭敬呢?不必这样,不必这样啦!”
卞允文连连摆手,笑嘻嘻的围着她转了圈,频频点头:“虽然你长得没那么好看,但是总觉得天然自在,跟那些大家闺秀的矫揉做作果然不同,也难怪叔叔那么喜欢你啦…对了,我听说不光是九方叔叔,就连我七叔都很喜欢你,这是真的吗?!”
猝不及防,他说起了卞珑,鱼若安陡然面红,恨不得把这八卦少年丢出门去:“这是什么话啊?我跟良伯候一点关系也没有,与七殿下也是身份悬殊,不敢高攀,我不过就是山野村妇而已,迟早是要回落霞山去的…”
“姐姐,你假笑起来也还是挺好看的。”
卞允文丝毫不理会她的辩解,故作可爱的两手托腮,挑战着鱼若安的忍耐极限。青衣见状,生怕再生事端,得罪了这位小贵人,连忙在旁打圆场:“皇太孙!鱼姑娘确实出身民间,不会那么多繁文缛节,若是无意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换言之。”鱼若安沉下脸来,接过她的话头,不顾青衣惨白的脸色,对着皇太孙冷冷说道:“我既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假情假意,如果你是来为太子爷寻仇的,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要杀要剐尽管招呼,可若是想将我当成玩意耍弄,就别怪姑娘我狂妄无礼,没法奉陪了!”
卞允文愣了下,却没有预想中的勃然大怒,他反而笑意更浓,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愈发好奇的光彩:“姐姐生气了?!哎呀呀,你完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来向你寻仇的呢?!倘若每个得罪我爹的人,都要我去声张正义的话,那我恐怕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啦!”说着,他忙不迭从衣袖中掏出一卷书,双手呈递给鱼若安:“我是来送这个的!姐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呢?”
鱼若安充满疑惑的接过来,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本书不是其他,正是在遂城的时候,被九方夜瞭盛怒中撕坏的《奏骨诊脉全说》!如今那些曾被扯坏的书页都被精心黏贴起来,用薄如蝉翼的宣纸重新装裱、描摹,如果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这本传世孤本乃是后世修葺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本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啊,看来被我猜对了!”卞允文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两手背在身后,孩子气的轻轻晃动身体:“这本书是九方叔叔到京城的那天晚上,亲自送到弘文馆,叫兰台令史带最好的工匠连夜修补成的!我也是无意中听说此事,可叔叔虽然饱读诗书,却没听说他对医书感兴趣过,后来又听闻姐姐你精通医道,于是便猜测这乃是你的心爱之物!这不,书修好了,我就给你送回来了!”
说着,他跳到鱼若安身边,指着书本末页一处较为显眼的残缺:“看这里,兰台令史特别跟我解释了,这一处损伤乃是叔叔自己尝试修补的时候弄坏的,工匠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补救,所以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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