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以为,人死后灵魂会归于地府,生前若是作恶多端,还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至于地府是否存在或者在何处,却无人知晓。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吴星感慨万千。在这人为制造的地府,游荡而不得自由的不是死后的幽魂,而是活生生的生灵,有修行者,也有凡人。而这地府也不是十八层,而是二十五层,或者更多。
层岩为穹庐,晶矿为繁星,雾霭为流云,土石为峰林。光影也有明暗如昼夜交替,生灵亦有悲喜之七情。唯一不同之处,或许就只有身上的标签——罪民。
此城四方,有城无墙。高低错落的民居纵横交错,形成了许多弯曲却整洁的小巷。城中最为高大精致的建筑,非城正中的通天塔莫属。塔为七层,高百丈,金琉为顶,斗檐飞角,瑞兽雕伏,威严肃穆。它,属于此间“地府”唯一的主人,道门。它既是日常获取食物的处所,也是镇压反抗的力量所在。通天塔四方各有一条主干道延伸至城外,宽可供十人并排而行。吴星收回看向通天塔的目光,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如一只地府的游魂。
街上行人如梭,用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编织着一张名为生活的网。不知是太久没有晒到阳光,还是地底的生活太过艰辛,每个人脸色都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往来的行人看着吴星,不少人纷纷避让,或许是因为他身上虽有些尘土却代表道门修士的衣物。夜色浓稠如油,屋檐下的灯盏却如旭日般,散发着橘黄色如阳光般的温暖,不仅驱散着黑暗,也给行人带来一抹遥不可及的希望的曙光。
酒楼茶肆,布匹钱庄,兵器车行,不一而足。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缓缓而行,留下空气中甜甜的芳香;捏泥人、画糖画的手艺人,不时地询问身前孩童的愿望;拱桥上的卖艺人,使尽浑身解数地表演着自己的绝活,以求获得更多的喝彩和打赏......不知从地下何处涌出的泉水穿城而过,映照着屋檐灯火、拱桥画舫,聆听着抑扬顿挫的丝竹,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越热闹的地方,越感觉孤单。”吴星看着身周穿梭而过的人流中兴高采烈的孩童,黯然道,“不知是应该佩服他们的苦中作乐,还是应该哀叹他们的麻木无知。也不知道,老爷子最近怎么样?几日不见,还怪想他的。”小狐狸在吴星耳边不时嘤嘤叫唤几声,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热闹。
“灾星,走开!”
漫无目的闲逛的吴星,被一阵呵斥打断了飘飞的思绪,向着声音传来之处走去。
“走开!这是我喂给大黄的糖葫芦!不要把霉运带给我和大黄!”十数人围成的小圈子中,一个白胖的小男孩一只手抚摸着一条大黄狗,一只手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对着坐在地上一个小男孩呵斥道。
“上面的大汉让我们用道蕴石换食物,想来地下应该食物匮乏才是,为何街上还有这么多卖小吃的小商贩?”吴星眉头微皱,看着明显是凡人的白胖男孩,不得其解。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约莫八岁,黝黑瘦弱的身体上穿着满是破洞的薄衫,发梢偏红,皮包骨头的双手死死扣在地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他,没有修行者外露的气息,是一个凡人。
“哼!没爹没娘,等着喂狼。”白胖小男孩伸出舌头,对着黑瘦的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大黄狗张着嘴,愉快地吐着舌头。
吴星看着地上的小男孩,蓦然感到一阵酸楚。若是当年没有老爷子收留,自己也是如此吧?可现在自己都还食不果腹,又如何救助他人?十六年来,吴星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虽开了生脉,成为修行者,但自卑的根芽依旧深深扎在灵魂深处,若干涉他人的事情,他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吴星攥了攥拳,挣扎犹豫。
黑瘦小男孩咬了咬牙,额头的青筋鼓胀更为明显了些,他深吸口气,蓦然平静下来,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明晰的眼白,小小的双眼中似乎蕴含着太多的生离死别,如此淡漠。黑瘦小男孩看了看白胖男孩,又转头看了看大黄狗,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吴星看着,他能深切体会到小男孩的屈辱、愤怒和不甘。神情越是平静,越能表明心中汹涌的波澜。
大黄狗似乎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慌,不安地低声呜咽着,喉咙中不时发出威胁的叫声。“妖怪!”白胖男孩大喝一声,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越显苍白,继而为自己的胆怯恼羞成怒,红着脸道,“灾星,我不怕你!我就是吃的多,我就喜欢喂大黄也不给你!再不磕头认错,我就让大黄咬你!”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忍不住传出一阵哄笑。白胖小男孩似乎获得了某种荣耀般,挺了挺胸,脸上笑意更盛。
“给你。”吴星越众而出,将一个又黄又硬的馒头递给黑瘦男孩,“想来你也是饿极了,我能力微薄,爱莫能助。”黑瘦男孩看了看馒头,又看了看吴星,淡漠的眼神如春雨般融化,道:“我信你,因为你眼中还有情。”说着,他将馒头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吴星微微一笑,既惊诧于黑瘦男孩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沧桑口吻,也欣喜自己克服自卑越众而出的勇气。
“喂!谁让你多管闲事!”白胖男孩指着吴星,怒气冲冲道。吴星转身,看着白胖男孩,眉头微皱。虽然只是开了生脉,但力气却增长了许多,加上长年砍柴,对付这白胖小子绰绰有余,只是以大欺小未免有些尴尬,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凡人。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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