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我现在所在的城市是a市,但我的学籍还在老家,我进这个学校也相当于是转学生,班主任说我必须要回户籍所在地参加中考。她已经打电话跟我妈商量过了,我妈的意思是让我提早一个学期转回老家的学校适应一下。
变故来得太快,来得时候不是我要来,走的时候也不是我要走。
下午回家我妈跟我说老家县城里的高中其实也很不错,每年考进重点的都有300来个人。而且我现在读的学校也都是陈家托关系进去的,人家是好心,但说到底我们还是非亲非故的关系,总不能事事让别人帮助吧。
她的意思是,如果考进了老家的那所重点高中,我就留在那里,如果没有,就进排名第二的普通高中。
照这么说,我在a市的读书生涯,已经彻底结束了。
变故太大,我不太想走,跟我妈吵了一架。其实对我妈或者我本身而言,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不过是替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我,只是觉得莫名委屈。
期末考试到来之前,我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于此同时我终于下定决心在离开前干一件事。
考完试那天,我很快收拾好自,来到陈圭的教室门口。
陈圭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是非常忐忑的。
他从我身边经过,正如我所想,跟往常一样,目不斜视脚步也没停留,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叫了他一声,但是走廊上人太多,他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回答,没有任何反应,随着人流下了楼梯。
我原地不知所措的站了一会儿,蹬蹬蹬地追上去在二楼楼梯口很大声地叫了他一声。声音太大太猛太突兀,楼梯上许多人包括陈圭一齐抬头看着我。
他停在一楼楼梯口,抬头望着我,有点惊讶的样子。
我激动不已,边下楼梯边大声说:“你等等我,我找你有事。”
跑下楼梯的十几秒钟,心跳跟着起来了,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其实是很不安很害怕的。
他看着我走到他身边,眼里也显然有点震惊:“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我迈出几步,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过来。回头一看,他仍站在原地,一点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
“你过来一下好吗?”我说。
他不回答,但是跟过来了,跟在我身后。
“陈圭。”我在前面叫了他一声。
他在后面嗯了一下。
又走了一段路,我欲言又止:“陈圭。”
他不应我了,显然是在等我接下去的话题。
但接下去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走了好长的路酝酿了许久还是说不出口。
陈圭的脚步停下了,他在后面用一种疏离的语气平静说:“我今天要去接文艺,走了。”
我急忙转身,他只是用那双仍然漠然的眸子审视着我,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也从不曾对我笑过。
这样的表情极大地打击了我,可是他已经转身走了,毫不犹豫的。
那是冬天,风很大很干,我的上下两片嘴唇没有口水的滋润,像是粘在了一起。
他快要走远了,我大概永远没有机会见他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无所顾忌。
我上下颚分开,舌头往上顶住门牙,喉咙干痛感觉有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声带震动带出我带着哭腔的情绪:“对不起。”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吭声。
我跑过去,站到他面前说:“明天我回老家了,以后也……不来这边读书了,上次的事对不起。”
听到我的道歉,他终于肯抬头,嘴巴微微张开,眉头动了一下,然后浅金色的眸子在我脸上来来回回。
我低着头不想看他,内心忐忑不已,有点涩涩的委屈。喉咙里的干痛堵塞上涌,转为眼睛里的酸涩。
他没回答,可是我终于又下定决心,仰头再次说:“对不起。”
陈圭仔细看着我,眼神慢慢终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随后张开嘴唇:“你……”
我梗着脖子,眼泪已经流到下巴。但我为了忍住眼泪,下嘴唇努力包住上嘴唇不让它抖动啜泣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
天知道,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在别人面前哭,小时候在我们那边上学,被孤立最难过的时候我也没有在人前哭过。
如果真要选个哭诉的对象,陈圭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我在他面前挣扎的,矜持的,是我自认为坚定的一点自尊。
现在终于没有了。尽管我做了对的事。
继小时候和他打架平分秋色以武力平分秋色,多年明争暗斗后,这一次,我只能用两行清泪外加两条清鼻涕说明一个事实。
败了。
眼泪这种东西,一出闸门就是洪水猛兽,谁也拦不住。
不是一滴两滴,是一股一股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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