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在青城的前几年饱受排挤;后来他当上首座,同辈弟子又纷纷觉得他性格太冷太难相处,对他避而远之。
白延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他们交朋友的时候,白延用的名字还是林焕。
但名字和身份不过是行走世间的一个代号罢了,洛燃本来也没那么在意。
五年前那场决战结束后,他曾问过白延:“你现在有何打算?”
白延摇头,说他不知道。
洛燃看得出来,他不是有心向自己隐瞒去向,他是真的茫然到不知何去何从。
于是洛燃干脆没有再问其他。
临别时洛燃不放心,特地用向他提了一个要求。
洛燃道:“不论你之后去哪,都告诉我一声。”
白延应下了,此后的五年里,每隔半年都会送一封信来青城。
洛燃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后半辈子的交集可能也就这样了,结果五年过后,他居然约了他见面,还选了那样一个日子。
这让洛燃在接下来的十日里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中秋这日,阴雨连绵了半个多月的蜀中难得放晴。
洛燃于天明时刻赶到白延当年赢下曲凤剑的那个地方,发现早有人候着自己,是个撑船的艄公。
艄公盯着他身上的道袍看了片刻,扯着嗓子问:“这位道长可是姓洛?”
洛燃点头。
艄公嘿了一声,说那快上来吧,您的朋友在江中等您呢,等了好几天了。
洛燃朝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到远处江心有一艘船正漂着。
“麻烦你了。”他对那艄公道。
“我也是收了钱的。”艄公一边撑船一边回头跟他扯,“您那朋友出手可阔绰了。”
洛燃没有与人闲聊的心思,干脆闭目养起了神。
大约一刻钟后,他感觉身下的船放慢了速度,他睁开眼,发现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三丈不到。
白延大概在船内休息,没什么动静。洛燃想了想,直接起身朝他的船掠了过去,待站定后才回头对那艄公道:“多谢。”
太阳刚好升起,拨开江上最后一点秋雾。
洛燃还没有迈开第一步,船内就传来了白延的声音:“你来了。”
下一刻,脚下的船晃动了一下,白色的身影从舱内钻出。
两人一个在船头一个船尾,已经很近很近,但洛燃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到白延的头发全白了。白得毫无杂质。
洛燃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青丝如雪的白延先打破了沉默。
白延语气清淡道:“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
他说罢直接一甩袖在船头坐下,并拍了拍身下的船板,那意思大概是别愣着了快过来。
洛燃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稳下心神,可当他抬步过去,近距离看到那头白发时,他依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船头摆了一坛酒两个碗,白延正倒酒。
他一边倒一边问:“我们认识十年了吧?”
洛燃低头看了一眼碗中清澄的酒液,道:“你以前不喝酒。”
白延说那是因为以前大仇未报,所以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醒。
洛燃一时无话。
片刻后,他举起自己面前那一碗,仰首一饮而尽。
就这么沉默着喝了五六碗后,白延才再度开口。
他望着江岸,目光很远,道:“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见你一面。”
洛燃:“见了之后呢?”
他收回目光,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他说:“见了之后,就算是道过别了。”
可能是这一路上都隐隐有此预感,真的听到这句道别时,洛燃反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不少。
他放下酒碗,盯着他少有的朋友看了半晌,末了问:“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这回白延是真真切切地笑了,他说你不是都知道吗,我给你的信上写了啊。
他这几年只干了两件事,一是把韦韵带到天山用冰封了起来,二就是在天池边上练剑。
这两件事,洛燃的确是知道的。
可洛燃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你现在有没有少难过、少痛苦一点?
白延没有回答。
于是两人便再度陷入了沉默里。
这沉默太过长久,久到洛燃以为这场告别已经结束的时候,白延才重新出声。
他说:“阿韵走后,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
“太奇怪了是不是?”
“……”
“我梦到过我娘,梦到过你和你师父,也梦到过我义母,我甚至还梦到过段鸿,唯独没有她,一次都没有。后来我想,既然她不愿意来见我,那就我由我去见她罢。”
说这话时他特别平静,比当初练了断情绝爱之剑,体会不到任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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