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到了底限,才换得与你相视微笑的经典画面。我在心版凿刻这份美丽。
薄暮渐凝,提醒归途的到来,空气渗进凉意,隐隐地,这画面其实危弱得叫人害怕。
这平和的镜象像悬在高崖上的钢索,一个不经意的弹动,这些发亮的美好将迅速震落谷底。
一如阳光终将隐没。
对你的纵容是残杀自己的对等方式。
回到台中你家门口,已入夜时分。
你家门口站了两幢身影,是我原来世界里的关键人物。
「可找到你了,江学仪。」雅芳一把捉住我的肩,急促的力道让我晕眩。
站在一旁的佑楠沉默地打量我身边的你。
你迳自走回家关上铁门,我立时陷入毫无转圜馀地的赤裸与尴尬。
「你到底在干嘛?」雅芳将一张纸塞给我。「你知道你快被退学了吗?」
我摊开纸张,一切了然于胸。那是我学校的旷课通知。
自开学至今近两个月,我几乎没有踏进过校门。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并不讶异。
「都到大四了,为什么你要这样?」
「大家都找不到你,你竟然也就狠心不联络?」
我无言。舍弃唾手可得的学位,断了与仅有的朋友的联系。
原来的世界来对我发出最后通牒。
「算了、算了。你现在马上回去,我跟佑楠陪你回高雄!」
我摇头,转身。
任性的、不顾一切的,生命中唯一冀望,仍然是陪伴你,想陪你这么一段。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吗?那个女孩?」司佑楠终于出声。
苦涩的声音在潺潺街灯下,像刨刀刨出的木片一样削弱薄颤。
「一直很喜欢你的眼睛。」我说。
我叹了口气,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决定诚实,只好静静地,说出残忍的原因。
「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的眼睛像极了她啊。」
车在夜里奔驰,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欺瞒。唯有自己明白。
司佑楠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只是两年来止我干渴的梅。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身边所有纠结,包括学业、未来。以及佑楠与你。
我沉溺躲进你渐渐敞开的心房,并天真的以为,你终将因我而辽阔。
我尽可能地争取每一次的聚首交谈,来弥补我们曾因错身而蹉跎的年轻岁月。
却忽略了生命里那些最具冲击性,却又无法预期的变异数。
(十二)
仰泳,泅泳。
究竟是,美丽的阴错阳差?
或者是,遗忘了赏味期限的青春糖衣?
.................................
「大四下,真不念了?」
你放下口琴问着。橘澄色泽的夕阳自你唇边滑落草地上。
金属制的a调口琴。反射天空边陲的太阳。
身体渐渐好转的你,像苏醒在惊蛰后大地活力,拉着我就嚷说要散步。
在科博馆广告牌旁,两个中学生正腼腆地互换情书。
你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望着前方的画面笑着。
草地上的口琴映出春意盎然。
我在你身畔躺下,看着你嘴角的曲线,不禁伸出食指在口琴孔间游移。碰触间接的馀温。
「高中生呐,真是回不去了。」
「想念高中的日子吗?」
「不。」你转过身低头翻着背包,旁分发丝从耳后滑落。
「只是,突然想念第94颗芭乐而已。」你说。
你将一份类似文件夹的东西递给我,神情兴奋的说着关于文字与画面的梦想。
看着你眼睛亮着久违的活力,但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心里,半规管接受不到任何声音。
脑海漩涡着你的那句话。(突然想念第94颗芭乐而已……我只送过93颗啊!)
我像受人鱼之歌蛊诱的渔人。迷失在汪洋却理不出头绪。
直到我翻开文件。
泛黄的纸张,挑引记忆翻涌。那是当年我寄给你的剪贴小说:『童女之舞』。
「你……一直收着?」
「我……不该一直收着?」
「不念书,那就一起做个梦吧。」你说。
「梦?」
你沉默了一会,将手里把玩的草根远远抛出,认真地说起关于故事的梦、电影的梦、画面的梦。
那再熟悉不过的风采,唤醒当年在礼堂外的台阶初见你的悸动。
五。年。前。的。你。
最后一抹晚霞退去,你拎起背包在风里站起身。
「只是想知道好故事,会不会有好剧本而已噢。」
我抬头疑惑的看着晚风扬起你肩颈的发,慢慢消失在宝蓝色夜空下。
抓住最后一抹馀光朝走入暮色里的背影大喊,确认我的猜测:
「你是想改编剧本吗?改编童女之舞?」我挥着手中的资料夹。
夜里的草地广场除了闇黑,只剩自己的回声。
我失神的走下斜坡。走向停车棚。
科博馆的夜灯,在我插上机车钥匙的同时倏的亮起。
我看见仪表板上夹着字条:
「写吧。我知道你可以。
当然,你可以说『它』是你给我的第94颗芭乐。
或是,我给你的第一颗苹果。」
终于,你决定要送我第一个苹果。
即使,我并不锺爱苹果。
但是,我确确实实因能与你共同投入一件事物而感到兴奋。
尽管不知是否可行?
更不知道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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