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摆摆手表示不用,却突然狐疑地看着秋荷。
“你咋知道我叫柱子?”
秋荷没有回答,却问:“你在草棚外面喊‘瓜皮帽的魂……’,那是什么意思?”
柱子回答道:“你不是受了惊吓嘛,老人家说,治这种病要把魂喊回来。我又不晓得你叫啥子,看你戴个瓜皮帽……”
柱子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指着秋荷直嚷嚷。
“哦,你一直醒着的,我就说老是看到你的眼皮在跳,你为啥不吭声?”
“我头昏,嗓子还疼。”秋荷辩解。
“你都听到了?”
“听到啥了?我没听到!”
柱子脸红了一下,喃喃地说:“听到了就听到了,也没啥子了不起。”
吃完晚饭,秋荷看见柱子用一个破碗起劲地捣着些东西,然后使劲地向里面吐着唾沫。
她就笑:“咦,你真恶心。”
柱子却把她抓过来,把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往她手腕上抹,嘴里不停地说,“治病、治病。”
夜里,秋荷看见柱子躺在自己身边,五大三粗、四仰八叉。
她愉快地睡下了,睡得很安心。
自从妈妈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
第二天,林鸟初啼的时候,她醒了。她看见柱子正撅着屁股,双手使劲地搓着一根细木,细木又顶着一个粗木。一会,双木接洽处就燃起了火,她知道这就是“钻木取火”了。她觉得欢喜。
她看见柱子在拾掇毛竹,他将毛竹砍成长短不一的小节节,就有了吃饭的碗,装水的杯。柱子将一根毛竹劈成两半,在中间装上米和水,铺上一些竹叶,又用泥巴糊起来,扔在火里,她知道这是“埋锅做饭”了。她觉得欢喜。
她看见柱子站在溪水里,手举木叉,望着溪水一动不动,她知道这是“叉鱼积水浑”了。她觉得欢喜。
吃完早饭,柱子陪她在林中散步。
晨曦的山林正是美的所在。山笼着轻纱,水罩着薄雾,几只五光十色鸟正在啼鸣,几朵婀娜多姿花正在斗妍。
秋荷觉得很美,却发现这时候,是绝不能和柱子谈风景的。
她说:“你看那鸟……”
柱子接过话:“好大”。
他迅疾捡起一块石头,“嗖”的一声,鸟掉了下来。
“中午有肉吃了”,柱子叫了起来,秋荷就只好拍手。
她说:“你看那花……”
柱子抢着说:“迷迭香”。
他飞快跑过去一把拔起。
“装到口袋头,香得很,可以驱蚊虫,你闻嘛!”秋荷就只好吸着鼻子去闻。
柱子总是煞风景的,可秋荷并不觉得恼怒,她依旧欢喜着,觉得柱子身上有好多她不知道的本领。
就这样,一天一天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柱子不喜欢秋荷,觉得这个男孩怎么这么文弱。长的眉清目秀的,像个女孩,还酸不拉几的,说出的话文绉绉的。睡觉给他铺了稻草还嫌不舒服,用竹筷子吃饭还嫌脏。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碰上了呢?
柱子终于确定秋荷好透了。这天中午,他向秋荷辞行。
“我看你的病都好了,我也该走了。我还要去云南,去替我爸爸报仇……”
秋荷突然发现,这几天,她居然没想起过爸爸,也没想起过那个令她烦恼的家。
听到柱子说要走,她想起自己要孤身前往花城,不禁有点犯怵,又有点舍不得柱子,泪珠不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柱子看见秋荷眼睛红了,就有点不忍。
“你是不是害怕?你个男娃儿,娇滴滴的,胆子太小了。你去哪里,我先送你。”柱子义气地说道。
“花城。”秋荷回答。
“花城?好远哦。”柱子摸摸脑袋又摸摸口袋,
“没得好多钱了。我先说好,跟着我再不准喊苦了哈。”
秋荷转过身,把手伸进裤子,掏出两个银元。
她是官家小姐,身上并不缺钱。而歹徒绑她的时候,也没来搜她的身,她便将荷包藏在了下身。
“银元?你家很有钱啊?可以买一百多斤米了。”柱子说。
秋荷想起柱子跟她说过,从今而后要“三不交”,立刻摇头顿足道:“不是不是,是捡的,那几个坏人掉的。”
柱子的“三不交”,是指不交富家女、不交戎装男、不交山上匪,秋荷猜想大抵是因为柱子的爸爸被滇军“明扮”的土匪给杀了,所以才既恨官军又恨土匪。不交富家女则可能是因为偷看小姐洗澡留下了阴影吧。这三句话,还是她帮柱子总结的。
柱子却来扯她的裤子,边扯边喊:“怪不得裤子系这么紧,原来是怕我偷你的钱!”
秋荷红了脸,双手抓紧裤子,扭头跑了。
崎岖的山路不见了,宽广的平原展现在眼前。四周是金黄的稻穗,农夫们挥舞着镰刀甩落着汗水在阳光下忙着收割。
秋荷知道花城不远了。
柱子对秋荷的好感在逐渐的增加,他发现这个男孩很善于克服自己的弱点,他每天都在改变着自己,跟随着自己的脚步,逐渐适应着艰苦。
在一个清幽的小河边,柱子停下了脚步。
“走了几天,脏死了,洗个澡再走吧。”柱子说。
秋荷摇摇头,却见柱子已经开始脱起了衣服。
她忙说:“我去方便下。”转头想要走。
柱子一把抓住她说:“怎么又小家子起来了,就在这吧,又没得人。”
柱子看见秋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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