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十九拿着一根棍子,在慕容格旁边转来转去,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二哥,你在干啥子哦。你不问他军情,问啥子右翼突破哦。”闫可一说。
“二哥,审犯人不是这样审的,这样审,他不会说的。说!你是什么职务,老子看你像个连长,你他妈是不是连长?”愚十九神气着用棍子敲着慕容格的脑袋。
“你们都给老子出去,老子有重要的事。”
愚十九悻悻地跟着大家走了出去。
愚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说,什么是右翼突破,不然老子要刑讯逼供了!”
慕容格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愚二的刑讯。
“右翼突破就是从右边突破敌人的防线。”
“废话,老子是问你,为啥你们突破了我们川军的右翼,老子们就要拼命地逃跑?”
“因为……
慕容格发现,愚二的刑讯一点也不可怕,愚二要问的问题,他真心地决定交代,而且绝不保留。作为一个军事院校的名宿,和少年人讨论军事,本来就是他的最爱。
愚二解开了捆绑慕容格的绳子。
火把下,一张地图,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图上比比划划。
这天晚上,川军第12师3旅1团突破了敌人的正面阵地。
师长受伤、旅长身亡,滇军第10师1旅各团乱成了一锅粥。更为要命的是,第10师似乎要放弃他们,10师把预设阵地放在了远离1旅近200里的马家店。1旅的官兵溃不成军。
滇军右翼第9师、左翼第7师都乱了阵脚。
川军终于掌控了战场的主动权。
在太阳的余晖终于在天空散尽的时候,愚三带着兄弟们回来了,他们高兴地去找二哥。
愚二冲他们笑了笑,就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继续和慕容格在地图上开始了比划。
庞有计是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回来的,因为连部现在没有人顾得上理他,部队正忙着进攻。
但他知道,这一次,他们立了大功。连长把炊事班带走了,营长让他回来等愚二,并亲口承诺了重重有赏。
回到驻地,他惊喜地发现又多了一个俘虏,他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他又想去献俘。
但一向听话的愚二这次却死活不干
“大哥,这是我的宝贝,哪个都不准动。”
庞有计想了想,反正俘虏已经献了一大堆了,也不差这一个,也就不再强求。
作为一名俘虏,慕容格觉得自己的待遇还算不错。没有人打过他,也没有人羞辱他,当然,如果除开愚十九的话。
愚二对他不错,提供给他的食物比愚二自己吃的要好多了。
但苦的感觉还是让慕容格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们吃的似乎不能叫食物,愚二总是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野菜混在一起,大煮特煮一番后,就当菜了,这菜只有少少的盐味,把嘴巴淡出个了鸟味。
红米饭、黄米饭、黑米饭,就是没见过白米饭。
没有辣椒、没有肉,更没有饭后甜点。慕容格常觉得自己不是在吃饭,是吃着恶心,让他常常想吐。
他最怕的人是愚十九,这孩子好像天生的只有一根筋。
当愚十九认定他是个连长之后,就经常来威胁他:“老子最讨厌连长了,妈的,让老子们当火头军,抢老子们的俘虏,抢老子们的枪,抢老子们的手榴弹,爬到老子们的头上窝屎窝尿。你是连长,来,老子在你头上窝一泡。”
愚十九总是边说边解裤带,这让慕容格非常恐惧。如果他来真的,那该怎么办?这传出去,将来他还怎么做人。
愚十九发现了他的怕,于是更加起劲了,动不动就解裤子。
愚十九是愚二的死忠,他忠实地执行着愚二的每一句话。
慕容格现在已经不再被五花大邦,但一双手只有在给愚二讲课的时候,才会被解开绳索。负责看守他的是愚十九,对于愚二的命令,他真是执行的不折不扣,到哪都用根绳子牵着他,吃饭、睡觉、甚至大小便,牵着他就像牵着一条狗。
只要他一露不满,这小子就开始叫嚷着要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这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他终于呕了出来。
愚二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摇摇头,那神情活像一个长辈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让他郁闷到了极点。
愚二出去了,几个时辰之后,他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回来了,看起来足有三、四百斤重。
剥皮、剔肉、烧烤,晚饭的时候,肉香味飘满了山坡。愚二给他分了一块大大的蹄髈。
他吃得满嘴流油。
真香啊!他没曾想到,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自己,竟然会在愚二的烤猪肉里吃出了无穷的美味。
这天晚上,他终于睡了个好觉。梦里,他又回到了少年的时光。
第二天早上,他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愚二。
慕容格发现,川军12师的这个班是个非常有意思的班。大冬天的,他们竟然还穿着单衣,穿着草鞋,或打着光脚。他们不怕冷吗?他们的生命力为什么这么旺盛呢?
他们的训练也很奇怪,不练正步,不走队列,一大早就开始马步冲拳,一整一个多小时。然后,开始光着脚丫,跑山路。那山路上,满是石子,又有枯枝,又有竹片……
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在行进的队伍,总有人被扎到,然后抱着脚在原地跳两下,又蹲在地上拔刺。
但愚二好像又从来不会被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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